今日嘉靖没有去早朝,内阁那边拟了今年殿试的章程,还要他推敲一下,不过嘉靖显然没有兴致去推敲这所谓的殿试章程,因为说是推敲,其实也只是说说而已,放在宫里几天,到时候直接朱批就是,上百年都是这个规矩,这已经成了成例。
此刻,他在慈宁宫里,笑嘻嘻的陪着王太后说话,王太后今日倒也高兴,不断道:“东宁侯的那个女儿,哀家也看着喜欢,若是这事儿真成了才叫好呢。”
嘉靖板着脸道:“圣旨都已经下了,徐谦这小子难道敢抗旨不成?母后放心,这事儿已经板上钉钉,东宁侯之女貌美如花,朕也是亲眼所见的,再者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赐婚给了徐谦,倒是便宜了他。他还能不喜欢?是了,母后昨日说东宁侯的大女儿被人烫坏了脸,至今未嫁出去,不妨朕再寻个好人家,一并赐婚得了,这东宁侯掌金吾卫,祖上又靖难有功,自然不能委屈了他们。”
王太后吟吟一笑,道:“怎么,皇帝什么时候对人家儿女的事上心了?”
嘉靖呵呵一笑,在王太后面前也不隐瞒,道:“亲军卫中,听说有几个指挥使和内阁走得近,既然如此,该敲打的要敲打,该赏赐的总要赏赐。”
王太后深以为然的颌首点头,语气凝重地道:“不错,哀家也有耳闻,倒是这东宁侯对咱们安陆来的忠心耿耿,合该给予他们礼遇。”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王太后突然想起什么。道:“怎么近日红秀不是很高兴?哎,她的事。你这皇兄也该上心了,总不能别家的姑娘都嫁了。宫里这个公主反倒没有着落,你有空去寻她说说话,不要冷落了她。”
嘉靖连忙称是。
而这时候,黄锦却是跌跌撞撞地进来,他对王太后最是畏惧,一般情况是绝不可能在王太后跟前冒失的,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让他如此,他一进殿。立即拜倒在地,随即便道:“娘娘,陛下,徐谦要成亲了!”
成亲……
嘉靖皱眉道:“虽然旨意已经发了出去,可是也没有这么快成亲,难道不要下聘吗?这是哪里来的规矩?”
黄锦苦笑连连道:“是徐谦和桂湘之妹,叫个桂稚儿的成亲了,迎亲的队伍都已经出发了,原本那些恭贺徐谦高中的宾客。现如今……”
“这……”嘉靖目瞪口呆。
王太后亦是不知所措。
完了……
出问题了!
圣旨即将下去,正要赐婚,可是人家却跑去了迎亲,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嘉靖的目光幽幽。想到的却是另一层,他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森然道:“是谁事先走漏了消息?朕不是说了不可走漏消息的吗?是哪个嚼舌根子的家伙?”
黄锦吓了一跳。知道此事的也只有王太后和嘉靖还有他三人,是了。他倒是和王芬提及过,当时也不觉得什么。现在出了问题,心里便想到八成是王芬一时不慎了。
可问题在于就算牵扯出王芬来,那也是他黄锦泄漏出去的,他这个罪责保准跑不掉。现在王太后又在这里,若是她晓得自己犯了什么忌讳,嘴巴不严实,还不生生打死自己?
黄锦不由打了个冷战,连忙道:“陛下,这事儿宫里知道的人不多,奴婢倒是晓得,只是奴婢并未离宫半步,已是许久没见过徐谦了,奴婢平素是什么人,娘娘和陛下是晓得的,陛下开了口,奴婢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张扬出去,还请陛下明察。”
嘉靖这才打消了疑窦,忍不住喃喃道:“莫不是这并不是徐谦早有防备,只是一个巧合?徐谦这厮莫非和桂家小姐有什么私情?是了,这个小子,看他平时正儿八经,原来也是个fēng_liú货,定是这fēng_liú货惹出了什么桃花韵事,这才极力要掩盖,否则怎么会仓促成婚?”
王太后还在不知所措中,焦急地道:“陛下,现在该怎么办?事情到这个地步,人家正在成亲,若是旨意传了过去,岂不是惹人笑话?宫中的脸面还要不要?便是东宁侯那边,脸面怕也不好看。”
嘉靖苦笑,他方才还踌躇满志,如今便已经为难了,他皱起眉,顿时也感觉事态严重,人家都要拜堂成亲了,你跑去放圣旨,总不能不许人家成亲,可要是许他们成亲,自己又开了金口,东宁侯家是不嫁也要嫁,二女侍一夫倒也没什么,问题就在于这事儿涉及到了宫里,问题就难办了。
他连忙道:“黄锦,你……你要快,亲自去一趟,把那传旨的太监寻回来,这旨意断然不能声张,权且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黄锦也晓得这其中的厉害,连忙站起来,忙不迭地跑了。
方才满是轻松闲聊的一对母子如今却是大眼瞪小眼,一句话也说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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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湘虽是在京师做官,可毕竟只是个翰林学士,清贵和清贫二字是一对双生兄弟,一旦清贵就意味着你没什么油水可捞,单靠朝廷俸禄,勉强混个小康倒也不算什么,可是想要富贵却有些难了。桂家虽是大户,可是主要产业并不在京师,桂湘倒也不是什么铺张之人,因此这京师的桂家不过三重的院子,十几个厢房,前后两个大厅,再加一个书房,十几个仆役而已。
现如今他关着门,眼睛怒视着桂稚儿,在这屋外头则是几个丫头托着各种礼服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