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笑吟吟地看着每个人,深沉的眼眸打量着每一个人,看到李时时,他不由目光一沉,这个人,嘉靖没有什么印象,只是觉得有些面熟,连姓什么都叫不出来,可是这个人的反应怎的有些古怪?
嘉靖的心思一转,笑了笑缺人,这内阁只怕要新晋一位大臣,也省得杨先生和毛先生日夜操劳,朕的意思是,过些时日就让诸位爱卿推荐一个,朕刚刚登基,这人是好是坏却也未必能分辨,还要有劳诸卿。”
毛纪心里一琢磨,本来按流程来说,内阁大学士是依靠廷推来举荐的,可是陛下却说了一句由诸位爱卿推荐,这就意味深长了。有资格推荐入阁的大臣只有两个,一个是杨廷和,另一个就是毛纪,等于是说,这新阁臣的人选大有可能由杨廷和和毛纪二人之间商议出来,毛纪现在稳稳已经是次辅,欠缺的就是一封旨意而已,若是能趁着这个机会把自己的人推荐入阁,岂不是实力大增?
想到这里,毛纪心头火热,人到了一个地步,自然不免会滋生野心,所谓得陇望蜀其实就是这个道理。
现在有了这个机会,若是不争取,那才是无药可救了。
可是杨廷和不同,杨廷和感觉到了不妥,流程是廷推,怎么转眼就成了举荐?
这里头的蹊跷实在太多,因为杨廷和是首辅,而更重要的是,他在朝中的影响力惊人。所以如果只是按着流程来走,那么以他的影响足以能左右廷推的结果。只要是廷推,杨廷和想让谁上就是谁上。所以举荐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的必要。
以嘉靖的聪明,杨廷和不相信嘉靖不明白这个内情,而现在嘉靖却是如此做,只怕是包藏了祸心。
杨廷和的目光瞥了跃跃欲试的毛纪一眼,心里顿时明白怎么回事了,若是廷推,根本就没有毛纪的份,可是现在举荐,毛纪就有分一杯羹的可能。当然,毛纪对他马首是瞻、唯唯诺诺,按照常理来说,还是杨廷和来拿主意。可是举荐阁臣的获益更大,若是能举荐自己的死党入阁,这好处自不必言说,毛纪还会对自己马首是瞻吗?
一个念头闪过杨廷和的脑海,他深深地看了嘉靖一眼,见嘉靖面若常态。杨廷和轻轻吁了口气,自蒋冕这件事之后,嘉靖终于从惶恐不安中渐渐站稳脚跟,看他的架势。似乎是想反扑了。
徐谦站在毛纪的身后,听了嘉靖的话也觉得愕然,可是他也很快明白了嘉靖的用心。徐谦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毛纪,朝嘉靖挤了挤眼睛。这意思是:“陛下高明。”
嘉靖对徐谦抛来的眼色无动于衷,又道:“还有。平倭之事既然已经有了决断,自然不能再耽误了,尽快拟出章程来。朕乏了,你们下去。”
杨廷和心事重重,起身道:“微臣告退。”
众人纷纷退去,嘉靖方才还自称乏了,可是杨廷和等人一走,他顿时精神百倍起来,激动得满脸通红,喃喃道:“这事终于成了,朕终于有了用武之地。”说完这句话,他的脸色一沉,提高声音道:“黄伴伴,进来说话。”
黄锦一直在外头候着,听到嘉靖召唤,连忙小跑进来,小心翼翼地道:“奴婢在。”
嘉靖轻描淡写地看了他一眼,道:“这一次,徐谦立了大功,只是升赏不易,朕有打算重赏徐昌,徐昌现在在路政局做得还好?”
黄锦心里想:“不过是在廷议中争取了平倭而已,平倭就当真如此重要?只是耍几句嘴皮子就是大功?这大功来得也太过容易了。”
心里腹诽一番,正要回答,可是黄锦却发现嘉靖的目光幽幽地看着他,冷冷地对他道:“怎么?朕看你的样子,似乎心里不痛快?”
黄锦连忙道:“奴婢岂敢。”
“口是心非。”嘉靖断然道,脸色也越来越冷,继续道:“你是不是想说,徐谦何德何能,只是在殿中说几句话就是大功一件?而你日夜在朕身边伺候,反而不及他?”
黄锦跪倒在地,道:“陛下圣明,陛下前头的话说对了,奴婢心里是有疑问,为何这也算是大功。可是奴婢绝没有和徐谦攀比之心,奴婢是阉人,陪在陛下身边伺候乃是奴婢的本份,奴婢只是尽忠职守而已,岂敢和徐谦争宠?”
嘉靖哂然一笑,道:“其实你一个太监能明白这里头的蹊跷那才怪了。也罢,朕今日心里高兴,索性就说给你听,你以为朕极力平倭、裁撤卫所、招募兵勇是为了什么?”
黄锦忙道:“自是陛下宅心仁厚,不忍黎民百姓惨遭倭寇残害。”
嘉靖慢悠悠地道:“这……只是一个原由,朕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改变军制,到了将来,朕要裁撤相当一部分的卫所,而原先的官军都改为征募。你可知道,这个主意是谁出的?”
黄锦苦笑道:“定是徐谦。”
嘉靖莞尔一笑道:“不错,就是徐谦,他出这个主意既是为了强军,也是为了朕,你可知道,为何许多时候,天子的政令不能出宫禁?就算出去了,也是阳奉阴违,被人曲解,最后好事最终成了坏事?”
黄锦岂会明白?迷迷糊糊地摇头道:“奴婢不知道。”
嘉靖突然冷笑,道:“你当然不知道,这是因为大明朝的官员都受吏部节制,大明朝的俸禄都由户部发放,大明朝的武官都受兵部统属,你明白了吗?内阁一手抓住了财权,一手抓住了功考任命,抓住了天下官员的前程。正因如此,内阁权利越来越大,已经有尾大难掉之势,朕不是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