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任伙兵的士卒连忙把昨天留下的火堆全部烧旺了,然后架上铁釜,依次倒入清水、粟米、切碎的菘菜和肉末,再适量调入盐巴、花椒等物。
两刻钟之后,铁釜里冒出香浓的气息,一大锅热腾腾的肉臛粥就做好了。
此时在各级将吏的指挥下,士卒们放下手中的活,以伯、队、什、伍为单位,端着木椀和木匕,有序地排在各屯的灶前领取餐食。
由于粥里的各种主料、配料都放得极多,一点都不稀拉,若是筷子插上去绝对倒不下来,士卒们吃得都十分满意,营内的情绪十分欢乐。
驻营地闹出如此大的动静,邻近的亭舍中人以及潜伏于暗处的一些鬼鬼祟祟人物自然注意到了。
亭长与亭卒们睡眼惺忪地出亭舍门张望,看到昨天下午来到亭舍外并驻扎下来的这伙人物正在吃早饭。
昨天下午这伙人前来时,榆前亭长也有些小紧张地去询问来者何人,所为何事。
不过这伙人提供的验传显示是常山来的张功曹,以及他属下的一众扈从。
榆前亭长也有些纳闷,一个邻郡的功曹出个门需要带数百扈从,且还各个刀弓俱全,骑得良马,浑身彪悍之气?
不过榆前亭长却没那个闲心管闲事,来者虽然看上去很不好惹,但还算和气,更拒绝了他邀请入住亭舍的请求,只是自己在亭前空地上打帐篷休歇。
常山人虽然拒绝了他的招待,不过还是让他帮了个小忙,便是去邻近的乡里买些羊、鸡、菜蔬。
亭长一开始还担心这伙人要吃霸王餐,不过没想到的是他们提前给了钱,还给得十分宽裕。
亭长收了钱去乡里逛了一圈,牵回了三头羊,七八只鸡,和一些今春刚长出来的菘菜、葵菜,常山人给的钱还多下了不少。
回来交割货物的时候,常山人根本就没过问多下的钱款,还十分豪气地给亭里留下了一只鸡当报酬,让亭里人都喜出望外,整个亭舍里的人美美地吃了一顿鸡汤,都大呼常山人够爽快。
眼下亭卒们远远闻到肉臛粥的香气,又心生馋念来,便怂恿着亭长前去问问还要不要帮忙。
亭长受不住怂恿,凑到营盘前套近乎,昨日那个与他打招呼的大嗓门军将见了便招招手说道:“亭长,用朝食了没?要不要来一起吃一点儿?”
亭长嘴里说道:“这……不好吧?”
脸上却是一脸谄笑,眼睛直盯着那几口大铁釜瞧。
大嗓门军将道:“无妨无妨,你们各自拿椀来,和兄弟们一般排在队伍后。”
亭长朝军将一个抱拳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亭舍门口那些个亭卒早就竖起耳朵听着,连忙欢呼着拿起碗筷冲了过来。
亭卒们一边排队,一边还稀罕地议论道:“这常山来的客人就是与众不同,吃个饭都得规规矩矩排队,不像其他地方的兵吃个饭都一团糟像抢一般。”
“是啊!我可是看见先前和亭长说话那将官也是一块儿排队,吃得东西都一样,都不用吃小灶。”
“这哪还用吃小灶?昨天人人都有肉食吃,今天早上还有肉臛粥,咱家过节时的餐食也不过如此吧?”
“对啊对啊!听说常山颜府君的兵都是百战老兵,待遇自然不同,要吃不好能打胜仗么?”
“你说这是讨逆将军的兵?”
“还用说嘛?你看看人家那气度,人人骑得好马,刀弓俱全还有,我可是瞥见了人衣服下都套着甲呢!”
亭长见亭卒们越说越离谱,便呵斥道:“都歇歇嘴,别一会儿没力气嚼食了。”
好不容易排到了亭卒们,那打饭的伙兵好似特意照顾他们,给他们的椀里装了满满当当就差要溢出来。
榆前亭众人满心欢喜地跑到边上吃了起来,那飘着油花放了重盐的肉臛对这些贫苦的亭卒来说无疑是难得的美味,各个边吃边赞。
待他们吃完,先前那大嗓门军将又朝亭长招招手,亭长连忙凑了过去。
那大嗓门军将把亭长带到了一处宽大的帐门里,里边坐着个相貌威武的贵人。
那贵人开口问道:“敢问亭长,对这附近道路可熟悉?”
亭长道:“小人正是本地人氏,对附近道路最熟悉不过了,贵人要往哪儿去,我都能找到最近的道路。”
贵人问道:“哦,从此处往沾县城去的道路中间,可有折向阏与聚的通路?”
亭长略一思忖便答道:“有,在前一个亭舍折向东南有一条乡间道路,可以转去阏与聚。”
贵人问道:“那条道路好走么?可能让大队人马通行?”
亭长道:“还行,我去年还走过一次,虽然路不太宽阔,但路况不差。”
贵人道:“那亭长可愿为我等带一下路?若是愿意的话,定有重酬。”
亭长大喜道:“自当为贵人效劳。”
贵人道:“嗯!那你便准备一下,稍后就要出发,你可会骑马?”
亭长道:“会,小人练过骑术。”
贵人吩咐道:“牛大,你去给亭长挑匹马,让他适应适应。”
牛大应诺上前,正准备带亭长去选马,不过榆前亭长好似觉得应该尽到提醒义务,说道:“好叫贵人得知,若贵人要去阏与聚,从此处径直往东行便可,可以少绕许多路途。”
不料那贵人笑了笑道:“谢过亭长提醒,此事倒是毋须操心,尽管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