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说太夫人使人来请自己过去一趟的话,不过是为了脱身而想出来的借口罢了,所以君璃离开屋里后,并没有去照妆堂,而是径自去了迎晖院后面的那一片小花园。
不想她方抵达那里,就见坠儿领着秀巧过来了,屈膝行礼后,秀巧小声道:“前儿大奶奶交代奴婢的事,已有些眉目了。”
君璃闻言,眼前一亮,忙道:“快说来我听。”
秀巧道:“昨儿个夜间恰巧该我爹的班,他当差时,有两个服侍三爷的小子碰巧经过,其中一个说了一句‘三爷向来滴酒不沾的人,想不到酒量竟那么好,将那么多坛酒都给喝光了,若不是夫人去得及时,只怕三爷还能再喝几坛也未可知’,另一个则道‘也不知三爷是因何要喝这么多酒,幸好有双喜双瑞那两个倒霉鬼挡在前面,不然夫人定不会这般轻易便绕过咱们这些服侍的人’,两人说了这几句话,便走远了,我爹今儿个当完差后,便悄悄使人将这话传给了我,我又去打听了一下,就在大爷挨打的当夜和此夜,三爷都是歇在外书房的,第二夜,夫人还亲自去了一趟外书房,第三夜三爷便又歇回了晨光院,还有以前近身服侍三爷的两个小子双喜和双瑞,也已没有在府里出现好一阵子了,有人说他们是犯了错,被夫人打发去了庄子上,也有人说,他们已被打死了,尸体早被扔到乱葬岗子去了。”
一席话,说得君璃皱起了眉头,暗想那个弄大了问棋肚子,致使其上吊自杀的男人,难道竟是容潜不成?可容潜那样光风霁月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君璃因问秀巧道:“你爹可听清楚了?不会听错罢?”
秀巧忙道:“我爹绝不会听错,大奶奶只管放心。”
君璃点点头,不再说话,但心里其实早已信了那个男人就是容潜,也就难怪那日容湛挨打时,他的脸色会白得那么不正常了,她当时见了,还在想想不到大杨氏那样阴毒的一个人,生的儿子倒是挺善良的,会真心的为自己的异母兄长着急,如今看来,他的反应根本就是着急与心虚所致;还有大杨氏,也就难怪她会上蹿下跳的要将事情栽到容湛头上了,这样一石二鸟的好机会,傻子才会放过呢!
——当然,君璃还不知道那件事对大杨氏来说,不止一石二鸟,而是一石三鸟。
只是君璃相信归相信,却禁不住有些个难以接受,容潜怎么竟会是那样的人,难道歹竹就真的不能出好笋吗,还是果然知人知面难知心?对了,还有顾氏,她知道这件事吗,如果不知道,她岂非太可怜;如果知道,她又在这当中扮演了什么角色?自己又要怎样做,才能让事情的真相大白于天下呢?
君璃正满脑子的官司,晴雪急匆匆走了过来,等不及行礼,便附耳说道:“小姐,李掌柜那边方才传消息进来,说就在一个时辰前,松烟又去恒舒典当了几样东西,一共当得八千两银子,其中最为值钱的,是一个玉枕,乃是积年的好东西,如今市面上已是可遇不可求的了,若不是当得这么急,应该可以卖至少一万五千两银子,问小姐接下来要怎么做?”
想不到一日之间,她现下最关心的两件事都有了进展,君璃的第一反应,便是去告诉容湛,但还未及举步,却猛地想到,她这会儿无凭无据,就算容湛心里已种下了怀疑大杨氏的种子,只怕也不见得就会相信她,倒不如还是等她拿到了真凭实据后再说。
因低声吩咐晴雪道:“且先让李掌柜设法誊个恒舒典收下那几样东西的凭据的副本来,至于下一步该怎么做,我得先想一想,等想好了,咱们再行动不迟。”
晴雪忙屈膝应了,下去安排去了。
这里君璃想了想,摆手令秀巧与坠儿也退下后,方低头沉思起来。
她就算将这些年来打着容湛名义当出去的东西的清单都弄到手,也让容湛彻底不肯再信大杨氏,一定要找大杨氏讨回个公道,大杨氏若是一口咬死不承认,她与容湛也没有法子,毕竟大杨氏占了尊长的名分,他们若是逼得太紧,十有八九会落下一个“不孝”的名头。
所以他们首先要做的,便是找一个于名分上足够压得住大杨氏的人做靠山,有了那个靠山,大杨氏便是想说他们不孝,也得先掂量掂量了,至于这个人选,自然是非太夫人莫属;再就是松烟与项烟那里,也得让二人白纸黑字的细细记下大杨氏这些年都当了秦夫人哪些嫁妆,并让二人画押盖手印才是。
不过这两件事倒是都可以暂且缓缓,当务之急,还是得让容湛认清大杨氏的真面目,与她站到一条战线上来才好,不然她后面的计划也没有实施的必要了。
大杨氏并不知道她前脚才使了人去恒舒典当东西,君璃后脚便知道了,彼时她正皱眉看着那当来的八千两银票,在与平妈妈感叹:“那个玉枕通体沁凉,枕着连身子也是凉的,又不伤脑子,最是夏日助眠的好物,真正可遇而不可求的好东西,我原本还想着,要么留下来等将来我自己用,要么等菡儿出嫁时,与她做压箱的宝贝,谁知道今日却只区区五千两银子,便将它给当了出去,实在可惜!”
平妈妈劝道:“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不然夫人要如何方能凑得够那一万两银子?横竖二小姐还有几年才会出嫁,待缓过了这阵子,夫人再设法与二小姐另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