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许佑走罢许久,方国正与李封的神经才放松下来。
见到王豫也回来了,定是将许佑等人安置好了。
方国正颓然的走到上座下无力坐下,抬头看着李封怒道:“李典史,本官让你加派人手缉捕飞贼。你安排的都是什么人!在上差面前出了这么大的篓子!”
李封听罢赶忙拱手道:“大人恕罪,下面那几个小子我都打过招呼,这几日也算是尽职尽责。我估摸着也是连夜搜捕太过劳累,加之天逢大雨。”
“行了,行了。本官也不想听着许多解释,过往本官可以不究,但这次你们所有人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协助上差把这事办好了,一胜遮百丑。今年的考核我们也算过得去,如果再做不好,我们罢官事儿算小的,若是头掉了,本官也要拉你垫背!”方国正这话说的极狠,把这几个月的憋屈让方国正的情绪爆发到了极点。倒是把李封给吓一跳。
李封连忙道:“属下明白,天一亮我便去找胡冲让他散播点消息出去,带着兄弟们做做样子,以动制静。”
方国正道:“嗯,这倒还像是个办事儿的样子,胡冲也算是老衙头了,在这捕快中,也就他会两下子,有点功底。哎,还是能人少啊,若是本官椽属有一两人会些高明的武艺,何至于此!”
此时王豫插话道:“大人,你可知建文君案?”
李典史与方国正一听愣了一下,李典史赶紧捂住王豫的嘴道:“通天的事情你也敢议论不要命了?”方国正也道:“王县丞,寻死的话便找颗树吊脖子去,这等大事你也敢议论?”
王豫推开李典史的手,两根手指捋了捋自己的八字胡,若有所思的道:“属下当然明白,只是为何我会提,当然是和这几位上差来有关。”
方国正和李封倒是疑惑了起来,王豫捋着胡子看着二人又道:“二位大人,你可知两年前靖难之时,建文君葬身于火海?”
二人点点头,这件事人尽皆知。当初燕王朱棣起兵勤王,清君侧。打入应天府,建文皇帝自知大势已去,抱着后妃自焚于宫中,大火烧三日都不止。
王豫又道:“当初建文君化为一堆灰烬,而当今圣上又是建文君的叔父。虽然在火海当中找到了焦尸,但早已面目全非,当今圣上乃心思缜密之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有个本家在京城为官,对这些事略知一二。”
方国正似乎知道了什么,问道:“你的意思是,当今圣上不敢铆定那具焦尸是否就是建文君,虽然为其举行了葬礼,但心里确实不甚放心,所以全国之内派出大量锦衣卫搜索消息?”
王豫笑道:“我想不单单如此,当日火起之日,据宫内人说,有数十飞影立于养心殿上梁,一场大火后便得无影无踪。所以宫内便有传言道建文君并没有死于大火,而且被不知何方的一群高人就走,留下焦尸作为疑尸。”
方国正心跳加快,手紧紧握了一下追问道:“高人?何方高人竟有如此本领?”
王豫道:“这便不是我能知道的,不过我想当初建文君乃是正朔,燕王,燕王乃是。”话说到此王豫顿了一下,便没有说出后面的,但三人都明白后面省略的是什么。王豫停顿一下又继续道:“天下各府州县皆以南军为正统,像鼎石公,死守济南,后被杀。以至于许多像鼎石公这样能臣武将,或被杀,或被免,或弃官隐匿,不事燕王的大有人在。例如那摘星楼,高人众多,谋士高人,人才济济。洪武时便屡有功绩,在靖难时也屡立战功,后来燕王得位,摘星楼便集体隐匿江湖,化作百姓隐世于各处。这也是如今陛下的心头之患。”
李典史若有所思道:“如此说来,也无怪皇上重起锦衣卫,设立北镇抚司,还培养了一批宦官探子。这天下初定,表面上欣欣向荣,四海升平。但这底下却暗流涌动啊,许多不愿侍从燕王的武将大臣,江湖高人皆是隐于暗处,这些人不出现还好,若是一但蛰伏起来,磨亮了刀,找准机会暴起一刀,便能断了燕王的江山!”说到此处方觉自己声音大了一些,连忙捂住嘴。
方国正挥挥手道:“罢了,今日之谈,烂在肚子里,不要再提起,眼下帮助上差捉拿飞贼才是正事!”
二人拱手这才便告退。
待二人离开多时,方国正仍未起身,他的心很乱,一团乱麻。夜,已是后半夜。方国正明白自己今夜注定无眠,喝了口身旁已经凉了的茶水,看着自己这身青色绣鸂鶒的补子。无奈的叹了口气,起身缓缓像房内走去。
只剩下内堂微弱的烛火在不断的舞动中渐渐熄灭,仿佛方才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