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瀛公也有些后悔,自己实在是有些冲动了。
派出自己手下所有兵马去打匈奴,是不是真的太冒险了?这跟用全部家当去做一次豪赌有什么区别?赢了,固然名震天下。但是如果输了呢?那就将一无所有。
也许……真应该听从郭旭的建议,以防守为主的。
他几次都想派人去把聂玄他们追回来,可是却又犹豫了。如果……如果赢了呢?
赢了,就彻底打垮了刘渊的主力,刚刚立国的匈奴就无法立足,为朝廷铲除叛贼的同时,也会震慑其他鲜卑、羯、氐、羌等胡人,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这样一来,他就成了朝廷,成了司马家的绝大功臣,尤其是在成都王倒台之际,其他还有谁能与我争锋?
就在他的纠结彷徨中,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这场战争的结果会如何呢?
堂堂的东瀛公差点就像乡间的那些愚妇一般,拿出一朵花来数花瓣:赢,不赢?赢,不赢?
终于,他等来的是一个噩耗。
天大的噩耗。
他耗尽全部力量才召集起来的八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
东瀛公目瞪口呆,久久不能反应过来。
最后,他拔出宝剑,亲自把那个前来报讯的、浑身浴血的伤兵给杀了。
“你这个逃兵,肯定是爬死畏战,临阵逃脱,居然还跑来我面前谎报军情?我堂堂八万大军,匈奴只有区区三万,怎么可能会被杀得全军覆没?!”
东瀛公眼睛通红的怒喝,在场的文臣武将纷纷称是。
“肯定是这个家伙当了逃兵,怕东瀛公怪罪,所有才编了这么个谎言。”
“这个家伙也太笨了,这样的谎言,鬼才会相信!东瀛公英明如斯,怎么可能骗得到他?”
“就是就是,我看哪,不消两天,聂玄将军的捷报就会传来了。”
“……”
所有人都斥责着那个已经死去的伤兵,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别人。
因为他们都知道,聂玄的这八万兵马,是东瀛公的全部家当。输了他,东瀛公就输了全部。而他们这些做臣子的,自然也跟着输了。
有人想要提醒东瀛公,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早做准备的好。
可是话才刚出口,就被旁边的人捂住了嘴巴。
自欺欺人,能欺得一刻是一刻吧。
然而,消息还是不胫而走。
民间不知道怎么得知了东瀛公全军覆没的消息,顿时变得人心惶惶。
在大街,在小巷,在菜场,在酒楼,在每一个角落,每一个人都在惊恐的议论纷纷。
“你听说了么?东瀛公的八万人马被匈奴人杀得片甲不留!”
“我听说了听说了,好像是说,连那个带兵的聂玄都被人家煮来吃了!”
“那可不是咋的?八万人被杀掉了五万,剩下的三万投降了,结果就被人家当了军粮。有的人说要煮,有的人说要烤,还为此打起来了呢。”
“坏了坏了,你说那匈奴人会打过来么?”
“废话!你说呢?”
“还说什么?赶快收拾家当,逃命去吧!”
恐慌在迅速的蔓延,街上逃命的人越来越多,扛箱驮柜,牵牛赶羊的出城而去。
出城后去哪里?大家也没有个主意,总是先出城,离开上党,离开并州再说。
大街上到处都是拖家带口的人,呼儿唤女之声不绝于耳。
那些尽责的官兵还在声嘶力竭的喊:“大家不要慌,那些都是谣言,东瀛公的大军还在,他老人家会保护我们的!”
不尽责的,则一起加入了难民潮之中。
只不过是一夜之间,东瀛公已经白了头,本来乌黑的头发,忽然就变成了一头雪白。
文臣武将们面面相觑,都不在说话了,自欺欺人的话已经说不出来了。
然后,刘永福的到来,打破了东瀛公仅存的一点点希望。
刘永福左臂已经被齐肩砍断,身上大小伤口不下十处,血水已经在他身上凝结称暗红色的血块。
他匍匐在东瀛公面前,嚎啕大哭。
过了好久,刘永福才断断续续的讲述了整个经过,八万大军确实是全军覆没,只有他带着四五百骑兵一路血拼回来了。
“现在匈奴已经增兵到五万,分成东西两路,一路走轑阿,一路走涅县,直向上党扑来了,请主公早做准备。”
群臣议论纷纷,有人谴责匈奴人的残暴不仁,有人劝东瀛公赶紧撤离回洛阳重整旗鼓,有人劝东瀛公赶紧号召百姓,跟匈奴的大军拼给死活。
东瀛公失魂落魄,泥塑木雕一般,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他茫然站起来,全身僵硬的走了,留下一众臣子面面相觑,惊慌失措。
毁灭就在眼前,混乱一至于斯。
然后,似乎毫无征兆的,在城里升起了一面旗帜。
“乞活。”
是乞活军的大旗!
无数的叫花子振臂高呼:“匈奴大军转眼即至,要想自保,加入乞活军!”
“来啊来啊,不像被匈奴人煮来吃了的,赶快加入乞活军了,过时不候啊。”
“团结就是力量,只有拿起武器,才能保护自己,才能保护妻儿老小!”
“不想加入乞活军的,也可以加入丐帮,丐帮和乞活军本来就是一家,都是郭旭郭大少的兄弟!”
“……”
实际上,在这面乞活军的旗帜之下,早已汇集了数不清的叫花子,现在,他们又来煽动更多的人加入。
乞活军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