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祖杰很无奈,他能够理解上级的想法,这个时候国企确实不能要求过高,也行,那就说一说吧,就当是邯钢经验传播了,内部精细化管理加上怎么研究市场,也够用一段时间了。
至于能不能搞活国营大中型企业,孙祖杰现在根本不看好,国企的所有制问题不是关键,关键是政企不分,责任不明,哪个上面不是一堆婆婆在指手画脚,但是这十几年来这个问题谁也不敢碰,所以最后只能选择了历史上那条路,大撤退,搞国家能够控制的基干工业。
只是这么大撤退,华投繫到时候就尴尬了,所以孙祖杰一直在盘算搞混合所有制改革,说白了,国家作为战略投资者,不再是管企业,而应该是管资本,同时企业的管理者,核心人员都要持股,这样互相牵扯,变成现代企业制度。
孙祖杰就藉着準备在港岛上市的时机彙报了他的想法,“混合所有制?现代企业制度?你仔细说一说你的思路!”
“铁总,在我看来,国企最主要的问题是产权不清晰,缺乏对管理层的监督,还有一个问题是责任不明确。上级主管部门指手画脚,不懂装懂,瞎指挥,可是出了事情,他又可以推得乾乾净净。
事实上这两个问题跟所有制都没有关係,对于第一个问题,我认为关键问题是明晰产权,要实行股份制,同时解决好监督,我的想法是既要让管理层认真干活,又要把他们当成贼来防。
这些年种种实践表明我们过去那一套监督体系不行,我认为要换一个办法。所以八四年开始,我就在探索现代企业制度。
以即将上市的欧派视听为例,我们这几年先后引入了深南政府,电子部,华清大学,华裕等作为小股东,股权十分清晰,上市之后,还有港岛和海外的各种利益集团。
这样的企业有国有资本,也有外资资本,还有私人资本,所以我称为混合所有制。同样国有资本也可以参股民营企业,享受民营企业高速发展带来的收益。
有诸多其他资本的监督,管理层就不敢明目张胆的乱来,因为要同时摆平这么多利益方相当困难,最起码这样做,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会少很多。
但是管理层不是圣人,核心技术人员也不是圣人,所以既要防,又要拉,国企管理层和技术人员的收入有必要与市场挂鈎,这样方便吸收优秀人才。
另外我想拿出一部分股份用于管理层和核心技术人员持股,但是这部分持股属于期权股,跟企业经营的好坏有关係。
企业经营有短期行为,也有长期行为,所以在设计期权奖励时要同时考虑到这些问题,所以我想进行一番探索。
当然国企领导层既然要享受这么优厚的物质待遇,我觉得他们的政治待遇就不能给了,不能两全其美。
要钱就相当于国家请来的职业经经理人,只负责经营,只要干得好,干一辈子也没有问题。
当然要政府工作的福利待遇,那就对不起,你只能按照所在级别的国家公职人员的待遇来,不能什么都要。”
铁老闆听完,点点头,“你这个方案提出已经有不少年了,我也知道,看来你现在想接着上市推行下去。那么你认为怎么解决第二点问题?”
“我认为中枢和地方要改变对国企的管理模式,明知道国营企业对市场变化反应跟不上,那就乾脆退出经营,怎么经营直接交给企业管理层。
各级政府成立相应的国有资产管理部门,由他们负责监管下属国企,国资管理部门根据授权依法履行出资人职责,专司国有资产监管,不行使社会公共管理职能,不干预企业依法行使自主经营权。
国资管理部门必须放权,出资人代表机构代表国家,事先制定各种清单、列出各种规範。对清单之外出资人代表机构不做干预,清单之内也要尽最大可能减少事前审批,包括事前备案。
而各级行政部门与各级国企脱钩,他们只担负相应的行政管理职能,下面的国企搞得好不好跟他们再没有任何关係。
从此之后国企不能再躺在政府的怀抱里,必须你注册我登记,你赚钱我收税,你发财我高兴,你违法我查处,你破产我同情。
当然还有一点,既然国企变成了纯粹的企业,很多国企需要承担的社会责任必须由国家承担,企业以职工保险和公积金的方式缴纳,原来的福利待遇取消。”
听完了孙祖杰彙报的做法,铁老闆想了很久,“这是一套很成熟的想法,应该是你这些年实践中慢慢摸索和总结出来的,但这同样是一个大工程,涉及到的东西很多。
这样吧,在这一次会议上,你的发言也把这些包括在内,全面阐述你的做法,你对未来的想法,成就说清楚,改革中遇到的问题也说清楚。
现在是到了正视问题,积极面对的时候了,既然你愿意做这个试点对象,那我们就好好看一看,听一听。”
到了九一年,国营企业积重难返,在市场竞争中表现出来的乏力让所有人都无可奈何。这些年各种办法可以说是想尽了,利改税,承包制,政企分开,优化组合,股份制,租赁制,药方开了一贴又一贴,就是见不到成效。
所以终于到了最后一步,上级想试一试华投系的做法,华投系的做法就是从产权制度改革入手,以明晰产权关係为重点。
这涉及到姓资姓社的问题,所以在八十年代就算是孙祖杰这么胆大,也不敢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