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未眠原本脸上的不屑神色也渐渐收敛了。
她低垂眼眸，沉默了下来。
这一刻，她有了一种，曾经的18岁，被鄙夷的，不被人珍视的，甚至自己都已经遗忘了的18岁。
获得一种弥补和救赎。
顾未眠微微红了眼睛。
下一秒，顾未眠感觉到肩膀一紧。
整个人被霍砚紧紧抱住。
男人的胳膊勒紧了，几乎要将她胸肺中所有的空气全都挤压出来。、
就好像一个不察，她便会消失不见一般。
顾未眠下意识的想要挣扎，却在感受到男人微微颤抖的身体的时候。
忽然就放弃了挣扎。
她分明感受到了男人的那种迫切和痛苦。
他的痛苦感染到了顾未眠。
顾未眠双手攥紧了他，几乎在这一瞬间就想起了自己和敖启钧等待点往事。
她无法反抗。
因为男人此刻的痛苦，和她内心的，那些已经沉寂，甚至接近腐烂的痛苦，彼此呼应，彼此共鸣。
她眼眶微微湿润，甚至有一种想要抱抱这个男人的冲动。
霍砚也是这么痛苦的吗？
他又是为了谁呢？
她想要好好的抱一抱这个男人，在黑暗中互相舔一舐对方的伤口。
像两头陷入绝境的野兽。
房间的气氛变得安宁。
顾未眠原本倔强而又冷硬的脸庞，此刻已经完全软了下来。
被男人环在怀抱中，看不到前方看不到身后，看不到是周围的一切。
就只有霍砚。
她的眼睛越来越酸，她做了30多年的顾家大小姐。
一直一直都想得到爷爷、爸爸，甚至家里其他人的认可。
她按照他们说的，应该这样做，应该那样做。
唯独丢掉了自己最想要做的是什么。
到最后，她活成了一条虫子。
但是到最后没有一个人承认她做的好。
所有人都认为他应该趁早从顾家大小姐的位置滚下来，给顾思妤让路。
甚至是她喜欢的那个男人，整整喜欢了十多年的男人。
从来没有说过一句她不错的话。
也从来没有夸过她任何一个方面。
就是这样，顾未眠这个名字，就是一个从来没有过自我的，也不被他人认可的失败品。
顾未眠眼泪从眼眶中流了下来。
这一决堤，她就再也控制不住了。
一开始她还是压抑着啜泣，到后面，她的脸埋进了男人的胸膛，痛哭出声。
为什么，她那30年会活的那样糟糕？
怪敖启钧吗？
怪顾思妤吗？
怪顾其方吗？
这些人对她当然有影响。
然而她最应该责怪的就是自己，是她一开始爱的太过卑微，从一开始就丢了自己。
是她一直压抑着自我，压抑地生活。
去迎合爷爷和爸爸的想法，迎合他们，对顾家大小姐应该有的一种姿态。
迎合敖启钧喜欢的东西。
顾未眠满心的酸楚，在男人一下一下的抚慰中，她已经泪流满面、痛哭流涕。
即便到了这个世界，她还在迎合。
伪装着压抑着属于她的所有的情绪。
顾未眠不禁发起狠来，一下咬住了霍砚的肩膀上的那一块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