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经开始笼罩整片大地。
整个绛县,因为今日诸多商家和朱厚照施粥的举措,所有绛县的百姓终于能安稳的睡上一觉了。
没有了孩子啼哭的声音,没有了年轻人的哀叹,没有了老人的绝望,今日所有的人都安稳的睡了一个好觉,即便是在露天的街道上。
可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这般安稳的睡着,一些心虚的商人们,今天则格外惊慌失措,即使是已经施粥大半天的他们,还是感觉心中忐忑。
而这种心中的忐忑则很快变成了现实,隔壁的院落中开始传来了哭喊声,而且声音越来越大,商人们身体颤抖的坐在大厅中,仔细的倾听着外面的动静,等待着大门被打开的动静。
可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这般,总有一些心善的商人,没有趁着这灾难的时候大发横财,而这般心里不发虚的商人,今日如同往日一般,睡的格外安稳。
黑夜很快过去,黎明开始到来。
担惊受怕一夜的商户们,早早的就打开了大门,将门口的粥锅支了起来,一边熬粥,一边观察着附近的动静,可是今日则不同于昨日,有些商人隔壁的大门就从始至终没有打开过。
不知道这次所来究竟是何方神圣的商人们,看着他的雷霆手段,原本昨日还是施舍稀粥的他们,今日竟然多加了许多米粮进去,可是即使这般,这些商人也没有丝毫心疼的意思,仿佛倒入锅中的只是泥土一般。
刘瑾眼睛通红的回到了城外,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车车的粮食,这一夜,刘瑾奔波了太多的地方,为了更好完成太子殿下吩咐的他,更是整夜没停,带领着西苑士卒不停的奔波在那清单上所列的商户家中。
夏灵儿早上起来后,奇怪的看着这一辆辆从城内拉出来的马车,看那模样应该就是粮食,可是夏灵儿心中不明白,城中既然有这么多的粮食,可是为何还有这么多人连饭都吃不上,心中疑惑的夏灵儿不敢去问朱厚照,更不敢去问那眼睛通红的刘瑾。
也是在这天早上,朱厚照派去打探朝廷粮队情况的斥候终于返了回来,因为临清征调马车困难,再加上路上耽搁的原因,现在的他们,还在百里之外,也就是说,这些朝廷的救济,应该在今天天黑之前就可以到达绛县。
而且这还只是这绛县一处的赈济,其他山西各地的赈济,也都在紧锣密鼓的向着这边赶来,前后再差也不会差上一天的功夫,得到这个消息的朱厚照终于松了一口气,最起码粮食的供给还能跟上。
朱厚照所带来的那些粮食,在昨日的晚上,就已经见底了,要不是有之前抄家而来的粮食,就连昨日晚上的粮食如何解决都是个问题。
至于今天,有了刘瑾昨晚抄家所得,已经基本上不成问题了,不过因为昨日抄家太多的缘故,今日城内施粥的大户已经被迫减少了很多,虽然有抄家所来的粮食补给,可是也只能勉强够今日所需而已。
朱厚照看到粮食的问题暂时解决了,没有了事情的他,在拒绝了夏灵儿跟随的情况下,又返回到了府衙之中,因为经过一夜的审讯,基本上所有绛县的书吏、衙役等人都已经招供了,而刘瑾在联系上了锦衣卫和东厂后,在一摞摞的证据面前,就是绛县的知县孙志平,也不得不坦白从宽,争取得到朝廷的宽大处理。
所以当一条条、一段段的供言汇集到了一起后,将整个事情从内部彻底还原了出来,和锦衣卫及东厂所获知的情况一比,才知道这被他们所了解到的才只是一小部分,至于站在最后面的建昌侯府,不知道是不是锦衣卫和东厂不敢实话实说的缘故,根本就只字未提。
通过这些供词,朱厚照才知道这远在西北的绛县,居然还有张家渗透进来,要知道这才只是一个县城啊,其他地方的县城呢,或者说那些大城市呢,是不是背后也有张家的影子存在?
朱厚照看着供书的双手都忍不住有些哆嗦起来,朱厚照一直都以为,这张延龄也就是在京师中骄横一些,可是哪想到这一切都还只是表像,在外地的一个仅仅只是倚靠张家威名过活的县丞,竟然也可以达到这般分量,这是之前朱厚照不敢想象的事情。
而与此同时,粮仓的事情也被一个书吏给揭发了出来,知县孙志平在知道自己已经在劫难逃后,更是将所有的锅全部踢给了已经死去的县丞李进身上。
因为当时火烧粮仓的所有见证人,几乎都已经死去,即使是最先赶去的知县孙志平,也未曾见到一个人影,就更别说后赶去的西苑士卒了。
现在已经知道事情前因后果的朱厚照,此刻已经开始心中生疑起来,他怀疑这个狡猾的县丞李进,根本就是李代桃僵,用一个扳指替代了自己。
朱厚照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立刻招呼姜三千户和刘瑾进来,西苑士卒分出人力,再加上锦衣卫和东厂的探子,所有人全部出动,全城开始搜查起来。
而绛县的四个城门,更是严防死守,逐一排查,那些被关押的小吏和衙役,更是抱着戴罪立功的心态加入了进来,所有人这般做的目标只有一个。
找到县丞李进。
已经动了真怒的朱厚照,这次非要把李进带进京师,带上朝堂,让弘治皇上和满朝朝臣,都好好看看,这就是皇戚的作为。
而有了朱厚照的吩咐,所有人都开始行动起来,整个绛县的城区内,分片画段,所有人开始一间间一座座院落的排查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