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对了,雨森,同学中有人考公务员吗?”彭渤微笑看看在一旁记得认真的陆雨森,对自已的话,陆雨森恨不得带一支录音笔,把每个字都录下来。
“没有……”陆雨森想了想说,“除了留校的,我的朋友都进了外企。”
从世纪之交开始,沪海人那特有的雇员情结慢慢强化,这一年,得益于财富全球lùn tán的推介,沪海的外企总数达到2000多家,其中跨国公司地区总部有150多家。众多的外企催生了沪海白领文化,在这种文化面前,其他文化的空间大大被挤占。
“公务员有家培训机构——中公教育,关注一下,教育行来还有京城的新东方……”
“彭总,还有一家公司你忘记说。”陆雨森罕见地打断了彭渤。“
“噢,哪一个?”彭渤从办公桌后面站起来,拿起一罐雪碧递给陆雨森。
噗——
陆雨森打开大口喝了一口,这才笑道,“就是我们啊,澎渤传媒。”
我们?
彭渤也笑了,哪有自已表扬自已的道理,这世上有自已说自已好的道理吗?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我们不算。”他坚决打消陆雨森的想法,“如果róng zī,分分钟我就可以融到十几个亿,我们不指着这个吃饭。”
“举贤不避亲,举亲不避嫌。”陆雨森也会开玩笑了,“那彭总,我出去准备了,给我两个月,十二月底榜单出炉。”
“可以。”彭渤笑道,今年的上半年,报社的事情加上自已的事情,实在太忙,他想趁着这个功夫好好歇一歇。
他看看窗外日渐多起来的摩天高楼,沪海日渐盛行的大企业的职员文化、敬业主义,到最后最终化为沪海的围城:
雇员最担心的就是被“砸饭碗”。竞争太激烈了,你不干,自有一大堆人等在门口,于是,在高压下,沪海人养成了一种高度的职业紧张感。这种紧张感渐渐成了一种心理习惯。找不到下一份工作,没有收入,急得大汗淋漓,天生的“雇员情结”。
在沪海已经六年,这两年年年都推出财富榜单,见惯了沪上风云,彭渤就对这个城市的身影看得更真。
随着这种情结而来的是,沪海的那种烟火气却逐年减少。
随着这种情结而来的还有,这个城市变得特别靠谱的,它的灵魂中一定有一块大容量的计算芯片,它太会精算,太讲秩序,有太多的钱,它属于年轻的工作者,却不属于生活者……
……
车子漫无目的地在沪东游荡,这种在音乐声中的短暂旅行,就是彭渤与这座城市的交流,此时,海茵薇便会默默无语,陪着他一起看黄沪江的潮汐涨跌,看夕阳的起落……
“亲爱的,你喜欢这个城市吗?”彭渤突然问道,手自然地滑落在海茵薇的手上。
“喜欢。”海茵薇的眼睛里是化不开的柔情蜜意,如果非给给这份甜蜜定义一个色彩的话,彭渤想这是蓝色!
“24年前,黄霑受邀写《沪海滩》主题曲,他已多年未来沪海,写完“浪奔浪流”后一直忐忑……”彭渤的思绪一直在飞,与海茵薇谈话,他不用想什么逻辑,也不用想什么措辞,“电视剧播出后,他特意来沪海看黄沪江,见大江平静无波,心下郁闷,直至有轮船驰过,他才转忧为喜,船过之后,波浪起伏如巨龙出海……”
这阵子彭渤的感叹非常之多,有时宁静的夜晚,他就躺在海茵薇的臂腕里,诉说着对这个城市的感觉。
两人正在交流,电话又响了。不合时宜!
“彭总,我回来了。”可是电话那边的人却看不到电话这边的场景,陆庚申的声音有些疲惫,好象兴致也不高,“人,我给你带回来了。”
“噢,好啊,辛苦,”彭渤眼睛一亮,“你们直接到新公司来。”新公司就是沪东新区的金茂大厦。
挂断电话,他才笑着对海茵薇道,“乱谈相声五百年之怪现状,走,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海茵薇看着彭渤,对于他的高兴,这是她最乐于看到的,她想辞去花旗的职位,与他一道同甘共苦,可是彭渤不允许。
“知道卓别林吗,不,憨豆,中国的憨豆,胖胖的憨豆,我们津门的憨豆……”
……
“憨豆?”
金茂大厦的装修已经完成,家具已经进场,装修工人正在进行紧张的最后调试和安装。
彭渤也不嫌脏,坐在一张还没有拆塑料泡沫包装的椅子上,看着跟在陆庚申后面四处打量的“中国憨豆。”
“no,no,他根本不象憨豆。”对,不象憨豆,此时的郭得钢还有些憨,还没有后世的掌控全场那种感觉。三十岁以后,人的相貌都是自已给的,权利、地位、金钱……都可以决定你的长相与谈吐。
“这是彭总。”陆庚申介绍着彭渤,他看看彭渤,那意思,是你让我去找这么个人,那你肯定认识他了,但从语气和表情看得出,他对这个小黑胖子很不满意。
“坐。”彭渤指指对面的椅子。
一头中分长发的郭得钢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他看一眼海茵薇,人不觉又矮了三分,“彭总坐,我站着就成。”
“别客气,如果合适,有缘份的话,将来我们就是一家人。”彭渤笑道。
陆庚申却没有管郭得钢,他自已也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来,审视着这个让自已从京城淘回来的“喜剧天才”,此时,天才有些紧张,脸上挂着笑,说话也不匀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