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凤雎宫出来,谢明珠撞见了急匆匆赶过来的谢长熙与谢翊。
两人都跑的满头大汗,显然是一下了课,就有人前来说了此事的。
“母后呢?母后如何了?”谢翊急的不得了,抓住刚刚出来的谢明珠就问,手劲大的叫谢明珠皱了眉头。
谢长熙见状,忙拉开谢翊:“三弟,你把团团弄疼了。”
谢翊这才立马撒了手:“团团对不起,皇兄不是故意的。”
“没事。”谢明珠把衣袖往下拉了拉,道:“团团知道二位皇兄担忧母后,未免着急了些。”
注意到谢明珠的小动作,谢长熙二话不说把人的手给拉了起来。
只见得那雪白的手腕已经红了一圈,可见谢翊方才下手的力道。
收回手,谢明珠朝两人一笑:
“两位皇兄若是进去看看母后,就去看吧,只是不许说这件事。”
说罢又看向一脸愧疚的谢翊,补充道:
“行了,谁还没有个磕磕绊绊的,三皇兄进去吧,这事情团团肯定不会说。”
“太子皇兄也不会说的,是吧?”
谢长熙认真的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皇兄哪里是怕父皇母后责怪,分明就是怪自己不知轻重伤了你。”谢翊咬咬唇,往日笑嘻嘻的模样全被歉意代替。
“快进去吧。”谢明珠目送二人进去,这才转过身离开。
坐在轻纱软轿内,谢明珠朝外头吩咐道:
“往僻静凉快的地方走即可,本公主想歇会儿。”
“是,奴才们晓得了。”
轿子一起,谢明珠就开始昏昏欲睡。
实际上脑子里想的都是上辈子的事情。
上辈子的事情如同台上的戏,散场后,仍有人在回味。
可谢明珠知道那不是戏,那是真的。
只是这辈子的开头,已经被她完全打乱了。
就拿今天的这件事情来说,如果按照上辈子的情况,这赵侧妃应该在太后宫将此事抖落出来。
只是上辈子那个时候她年岁尚小,这种事情也只是听宫人们闲谈时知晓的。
后来……后来这德亲王妃不出五年病故,唯一的女儿亦是嫁给了外官,连亲自侍奉德亲王妃都做不到。
倒是这赵侧妃,在德亲王妃病故四年后,以一子一女的身份,坐上了王妃的位置。
真正让谢明珠记住赵侧妃这个人的,则是因为德亲王府后来被削了爵位,降为郡王府。
郡王一职,在大梁,是指太子的嫡长子。
可见这德亲王府犯了不得了的事情,否则明武帝也不会一怒之下降了这德亲王的位,让人滚去了郡王的位置上待着。
从亲王之尊降为郡王,可想而知这是多大的落差。
只是这其中的缘故嘛……
谢明珠仔细的回想着,忽然就明白了。
是了,是这赵侧妃的身份。
这赵侧妃便是之前令德亲王的神魂颠倒的青楼女子,让德亲王宁愿挨了明武帝一顿训的那个。
大梁律规定,贱籍女子只配侍妾一位份,若是违反了这规矩,男主子是要被重惩的。
这德亲王不仅是把人换了个身份迎进府里头,还立了正妻——可不就是把大梁法丢在地上狠狠地踩来着?
可是回到现在,这赵侧妃的身份还没有被捅破。
如果说让她一个人冒冒失失的去跟明武帝提这个事情,搞不好就算她谢明珠再受宠,亦是会挨一顿训的。
毕竟这青楼一词,是她一个五岁孩子说出来的话?
但是如果不说,这德亲王府就会走上辈子的结局也说不定。
谢明珠倒是巴不得这德亲王府跟上辈子一样,被贬成一个无权无势的郡王。只是如今,若是德亲王府被贬,那么同为亲王府的,便是只有敬亲王府一家独大了。
但是相比敬亲王府,谢明珠反倒是更喜欢与德亲王府打交道。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德亲王就一莽夫,心细是有,可是一旦碰见事情,就容易慌张。
就冲之前德亲王带着人冒冒失失的闯入偏殿,谢明珠就知道,要是这德亲王没有人言语上引导,怎么可能连这种最基本的事情都不知道?还带了一批会武的人进来?
可见,这定然是敬亲王府出的主意。
上辈子谢明珠与敬亲王府交情不深,但是也没有到交恶的地步。
这敬亲王是个瘦瘦高高的人,看着你的时候,你都能从他的眼里看出来“算计”二字。
上辈子父皇执政后期,许是与史书上那些帝王一样,年纪大了就容易犯疑心病,竟是在正乾三十三年的春初,效法武曌,启用酷吏,彻查百官。
好在那个时候静安国公府的两位因为徐宁娘的逝世而辞官在家,故而逃过一劫。
明武帝启用的酷吏皆是效法来俊臣的手段,竟是逼得那个时候百官人人自危,更有甚者在每日上朝之前,都要交代遗言。
领头的人自然是敬亲王,而身为未来准驸马的黄世子,自然也是这批酷吏的一员。
好在后头明武帝及时醒悟过来,否则一旦动摇了朝纲根基,怕是比腹背受敌来的更为可怕。
那个时候自己只会在自己的明珠宫里头傻傻的等着做自己的新娘子,压根没有关注过朝廷的事情。
就算是知道了,也是宫人私下说话被她听见了。
现在回想起来,这黄世子打压下去的人,全都得罪过黄国公府。
这完全就是公报私仇来着。
要不是上辈子父皇及时醒悟过来,怕是等不到自己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