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蒋兄才是这次的状元郎,怎的陛下竟让一个榜眼的名头给盖了状元郎的风采?”
“你们这哪里知道,这分明就是为着这位榜眼,宫里头有个姐姐。”
“吹枕边风嘛,我懂,我懂。”
谢明珠见这些人好一通挤兑,再看看一旁父皇的脸色。
唔……看不清喜怒,却是叫人觉得可怕几分。
在大梁,但凡是官场上混的,都得懂得眼色这个东西。
说话口无遮拦的,那不是直言进谏,而是蠢。
大梁虽不如前朝赢皇帝那般不许百姓商讨政事,却也不许胡乱说道。
特别是对于皇帝的话。
说的好听点,你那叫不怕死,是忠君。
说的不好听,那就算乱嚼舌根,打死都不为过。
眼下这几名新进的士子竟然当众议论圣旨来着,怎么可能不犯了明武帝的忌讳。
再看那位蒋状元郎,压根就没有劝阻的意思。
好像是说旁人如何说不干他事情。
可是在场的那些官员,哪里是个老糊涂?
分明就是这位蒋状元郎打着杀人不见血的主意,要人好看呢。
这些新进的士子中,蒋状元郎很清楚,这里头会有人日后与他一个对立面。
故而面对眼前的情况,他并不说话,就等着明武帝那头发火。
这般想着,这位状元郎的目光,就落在了谢明珠的身上。
大梁第一嫡公主,明武帝的心头肉,最是得盛宠的。
若是他尚了敏和公主……
被盯着的谢明珠正用小银汤勺喝甜羹,全然不知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
倒是太子谢长熙与二皇子谢端,给瞧了出来。
谢长熙脸色微变,似乎是凝了一层冰,看向蒋状元郎的时候,目光不善。
谢端倒是一脸平静,实际上心里头早给人记了一笔。
明武帝也不是瞎子,见这两个儿子看着那状元郎的眼神都不对,心下就有了主意。
说起来在大梁,中了进士就等于有官做,是光宗耀祖的事情,更别说这些一甲的人了。
明武帝心下思忖了一会,开口道:
“吏部尚书,散宴之后随朕去御书房。”
“微臣遵旨。”
两句话,就让在场的士子心里头都期待起来。
“陛下传了吏部尚书,显然是要派官与他们了。”
故而这接下来一个个的都正襟危坐的。话也不说了,眼睛也不乱看了,生怕明武帝对他们留个不好的印象,对他们以后的官途不利。
这一幕看得谢明珠想要发笑。
都说这文人清高,实际上真正清高的又有多少人?
还不是为了自己的前途去拼命吗?
其实身在俗世,这红尘万千,是如此的繁华,却又是如此的堕落。
没有谁能够自命清高,亦没有人可以随心所欲罢。
就好比旁人都看着这天家富贵,都言帝王之尊都是世上人人都想要的——又有谁看见父皇曾经批阅奏折到上朝的前一刻?又有谁知道这帝王若是有一点不对,便会被史官记一笔?
上辈子的谢明珠只觉得父皇无所不能,可这辈子宁愿他不做这个皇帝。
因为太累了。
纵观史书,哪一位帝王能够真的如愿“万岁”?
谢明珠一边神游一边搅着碗里的甜羹,还是明武帝喊了好几句才反应过来。
“团团,想什么这么入神?”
面对父皇的询问,谢明珠起身道:
“说出来怕父皇笑话。”
“原是团团看见秦娘娘与二皇兄可以出宫,故而在想自个下次出宫,该去哪里玩。”
“一时不察,这才走了神,还望父皇恕罪。”
明武帝笑着摇摇头:
“你这丫头一天到晚想着出去玩儿。”
“这样吧,下次让你太子皇兄有空带你出来可好?”
“只是有一样,不许眼巴巴的盯着太子府的东西。”
明武帝说完这话,谢明珠就不好意思的低了头:
“父皇你怎么还记得儿臣的那件事情,说出来十分丢人了。”
谢明珠口中的丢人一事,乃是她四岁的时候去太子府玩,看上了太子府里头用玉石雕刻而成的小老虎,便是一眼喜欢上了。
那个时候她是真的不懂事,一时玩心大发,便是兴冲冲的去摸那小老虎的脑袋了。
哪里知道那老虎脑袋是个机关括,一摸,她这整个人都掉进了陷阱里头。
虽然最后没有受伤,但是却被自个儿的父皇当成笑料说了好些年。
谢明珠表示:这真的不好笑。
眼下看着自个父皇又要旧话重提,谢明珠急急忙忙的让人给打住了,且岔开了话题:
“团团听说这杏林宴有一环节,是要各位新进士子各写一首诗,不署名儿,放在御花园里头让宫人们瞧,哪一首好,就丢一朵花。”
“获得花儿最多的那一位,便可得到父皇的赏赐。”
“公主这话不错,微臣也想看。”开口的是徐初时,瞧他那一脸猴急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新进的士子,要急于表现自己呢。
实际上徐初时觉得这杏林宴没意思,就是吃吃喝喝说几句不痛不痒无关紧要的话,如今来了乐子,自然是要瞧一瞧的。
“行。”明武帝准了,立刻就有小太监上了撤了酒菜,换了笔墨纸砚。
“说起来这写诗总得有个题。”明武帝说到这里,顿了顿,继续道:
“往年都是指了这万物,今年换个旁的。”
“就请诸位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