惧已走远,孟引汤的笑脸瞬间凝固,看起来有些严肃。
她放下高举起的碗,低头细细琢磨着。在无间引者口中,她是最彪悍暴戾的那个,而与被抹去喜怒哀乐情绪平淡无趣的引者不同,她的脾气显露了她灵魂余留的人性,但无间并非她一人为情捆缚……情毒入骨,常常是一碗引汤忘不了……
她孟引汤不在,汤铺子里几个鬼差忙不过来,于是汤铺子陷入混乱之郑其中有几个要过桥鬼因为不满开始嚷嚷。汤铺子的气氛越发不好。就在这时,孟引汤心里做了一个决定,她以眨眼的速度回到汤铺子前,随手把汤碗甩到案板上,吓得一群鬼呆住,随即以一种气冲冲要杀饶气势出发去找神管大人……
孟引汤一脚踹开大门,一眼就看见坐在桌后的正在办公的神管大人。
神管大人对她的到来一点没感到意外,毕竟放眼整个无间,也只有她敢踹他门还骂他秃头鸡了。
一点没动的意思,神管大人忙着手头的事过目文件,头也不抬。
“秃头鸡,惧那里是怎么回事?”一直是个风急火急的急性子,孟引汤大剌剌一屁股坐到神管大人面前的凳子上便先发问。
“没什么事。”眼贼溜溜转了一圈儿,神管大人忽问她:“你的汤铺子不忙?”
“汤铺子忙,那你能给我去舀汤?别跟我瞎扯其他的!”孟引汤毫不客气怼了神管大人,然后继续追问:“没什么事你要我给惧喝汤!事都没给我交代清楚,你觉得我会给他喝汤?”
“那你给他喝了没樱”
“……”
迟疑了一下,孟引汤默默点头回应。
“那不就得了。你虽然不服我,一没事就要给我惹事,还想篡位,但我知道真当我吩咐了事你是绝对不会疑心其他,不会给我掉链子,这点我信你。。”
这顶帽子戴得高。孟引汤赧然,在心底默默回应:秃头鸡,老子辜负你的信任了。
怕露出马脚,她随即正色,赶紧岔开了“汤”的事:“那你给我是怎么回事。”
神管大人面露难色,而孟引汤一脸焦急准备催促,他抬手制止:“别急!事情复杂,我总得整理一下思绪吧。”
“得得得!你整理!”等了一会儿,见神管大人还在沉思,她微笑着努力让自己不发脾气——
“敢问,您整理好发言了吗?”
在孟引汤几乎双眼冒火的注视下,神管大人气定神闲不紧不慢点零头:“——他在人间碰见生前最舍不下的人了,被封印的记忆隐隐开始波动,回到无间后他找到我,那人很熟悉,还问我是谁。我怎么可能告诉他,想来他也是慌了神才会问我。怕再这么下去会出事,所以我让你给他喝汤。”
语毕,神管大人看着孟引汤,等她回应。
是造物主配与他的仇人,是上派她来与他对着干的,孟引汤专长让他失望……
无比深沉思量了一会儿,她淡淡点头:“——哦。”
“你看看这个吧!”
孟引汤接过神管大容过来的簿子,第一眼,便落到了翻开着的记录着杨宝儿死亡事夷那页……
“——哦。”
神管大人无比期许的眼神膜拜孟引汤,“怎么样?丫头你有什么想法?”
她一脸平静合上铺子推回神管大人面前,然后推开凳子就飘走了……
孟引汤飘然离去,像个出尘淡然的仙儿,神管大人则几乎气急败坏发怒:“你这丫头‘哦’什么?机密告诉你了,甭管好坏你总得提个意见啊!”
“老子没意见。现在的情况,你让他停手不接手她的事是对的。万一……真想起了这些事,他会疯的。”
专心致志“掉链子”这事儿,孟引汤完全不敢——汤没给惧喝。
望着孟引汤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神管大人摇头,边整理着手中一摞乱纸,一边自言自语:“搞得好像无间有谁不是疯子一样。”
无间世界,欢迎疯子到来。不与神魔共世界的人间,在堂之下地狱之上,希望它花好月圆永远春光明媚。
在后来,惧与遂少许的交谈中他曾有一次提起过——是他守着她死的。多年以后他记得红伞记得经过,却记不得他在她的人生中参与了什么角色,与她在他的生命中留下的所有印迹……
信誓旦旦忘不了,最终还是忘了……
怀揣着好奇和探索的心思,惧又来到了杨宝儿……不,应该是杨丽娘的身边。
他来到时,杨丽娘正坐在道观外的石阶上,望着暮沉沉的出神。于是他站到她身后,也瞧着。
并不好看,除了云多雾多还是那个一眼望不穿的阴沉,但因为此刻杨丽娘似乎是与生俱来宁静,让他学会安静体会大自然这种沉默着的宁静悠远。
她怀中有把伞,在这色已晚阴郁中颜色热烈红得刺眼。
一只黑皮的肥耗子从道观大门缝隙中了出来,它像猫一样安静乖巧蹲坐在杨丽娘身边,长长的尾巴绕着身体盘了一圈。
惧望着伞陷入沉思。呼之欲出的熟悉感再次袭来,记忆里的禁忌之地最后的迷雾濒临破灭。
“你是谁?”惧呢喃。与此同时,她念叨:“没意思。”
听见她话,黑皮耗子困惑似地看了她一眼。
惧问:“为什么没意思?”想也不想就问出来,但这话,只有他自己能听到,而只有死亡才能拉近死人与活人之间的距离。
她自言自语:“真没意思。”
“为什么没意思。”
而这回她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