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好像被禁锢了身形,用尽了力气也挣脱不开,只能不住的颤抖着哭喊着不要。
白墨能感受到那少年的强大,那是让他心悸的力量,在他一万多年的短暂仙生里,他甚至从未见过这般强横的力量,可那少年挣脱不开,他的哭声无助又悲凉。
而那位蓝衣女子微微伸着手,好像想从背后抱一抱他,却总隔着一段距离,她说:“我活到现在,已是无路可退,前事种种,我们都一并勾销吧。”
她又说:“我很感激你做的这一切,但你如今也看到,有些事情是真的不能两全的,我其实也从来不需要你两全,这么想是我对不住你的心意,所以,这也是我来赎罪了。”
少年哭声中带着血腥气:“是我有罪,我才是那个原罪,你别,你不要,让我来,我知道你一定可以做到,把一切都颠倒过来,你可以重新活。傻姑娘,战场上跟你离开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没有退路了,我的妻子,师父,朋友,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求你,别让我一个人在这世上煎熬。”
女子轻笑一声,并不把少年这话放进心里,忽而语气变得冷淡:“你当知道我们终究是完全不同的两副心思,你实在不必对我的化道有什么伤情的举动,我喜欢你,然而喜欢如今对我来说只是所有情感当中最不重要的那一环,我需要你去做的那些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白墨听不到少年的哭声了,但他一下子看到少年的身形晃动起来。
“你不必再伤害自己了,这咒在我化道之后自然会消散的,这时间不会太长。”
可那少年似乎依旧在做些无谓的努力。
女子咬着唇,落下一叹,终是不忍:“我答应你,会尽力去造一个轮回,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会把她还给你。”
白墨一愣,他睁大双眼直看的双眸酸胀不已才终于发现,那蓝衣女子的身体真的在一点一点消散,正是化归天地的模样。
以往被灰雾融入体内总是会反反复复看到一些破碎的画面,都是静默残缺的,为何这次这般清晰真实,白墨紧锁眉头。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他也不知道真实的世界是不是过去了这么久,只见那蓝衣女子的身影已经极淡了,几乎已然消散世间。
湖边清风一吹,最后的那一缕香魂就这般散去,最后的一霎,他听到女子的残魂似乎飘到了半空之中,看着下方盘坐的战袍少年,笑声畅快,她说:“你知道吗,有件事情,我谁都没有告诉,其实,我本名不叫浮生啊,那从来都是他的名字……”
连声音都融进风里,飘散远去。
几乎同时,盘坐湖边的少年解开了禁锢,一瞬间爆发出惊天的气势转过身来冲上天际。
来不及看上一眼,时空消散,白墨的元神跌了出来,重新回到那片灰蒙蒙的空间,他没顾上时空撕扯中浑身的剧痛,他觉得那句话好像有什么不对,浮生,浮生……
浮生?浮生!古魔浮生!魔祖浮生!三界第一尊魔头浮生!一手镇压众神十万余年的那个盖世邪灵浮生!
白墨心神大震,久久不能相信。
这是什么?这是真的吗?那蓝衣女子就是上古史书上的头号邪魔?那么她最终的结局原来竟是这样的?白墨心脏狂跳,他忽觉口干舌燥,如果这是真相,那么一切固有的认知就都是骗局了。
那一场战争,究竟对立的是谁,赢的是谁,输的又是谁?
待他从灰色空间中挣脱出来时,已是夜深人静。
迟晚晚拄着下巴坐在桌边,两眼直勾勾的看着榻上的他。白墨略略适应了灵台的痛楚后,眼珠缓缓转了一转。他脑中有万千疑惑和谜团,混在一起像个要吞噬他神志的怪物。
“你醒了!”
迟晚晚眼睛瞪的红彤彤的,一下子冲过来。
白墨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是谁。
“你为什么还在这?”他眨着眼睛疑惑道。
恢复正常了?迟晚晚打量了他两眼,忽然觉得这样子的白墨才有点少年人的模样,而他心里有太多话要问他,可一下子却不知从何说起。
白墨偏过头皱了皱眉:“你一直都在这儿?”
迟晚晚嗯了一声:“你刚才是怎么回事儿?”
白墨没有回答他,他缓缓坐起身,体力十分不支的模样,迟晚晚下意识要伸手去扶他,被他一个凉凉眼神挡住了。
得,又变回那个冷漠阴森的样子了。
白墨瞟他一眼:“你先退下吧,我有些事情要好好想一想。今夜之事,闭紧你的嘴。”
迟晚晚想了想,定了决心,这一次他要主动,要大胆,要抢在林夕前面下手,于是他面色忽然就变了,变得极其正经。
白染曾这样评价过迟晚晚,她说晚晚兄这魔天生一副fēng_liú相,正经的模样就很浪荡,浪荡的模样简直可以勾魂诛心,是许多女神仙都想拥有又害怕相遇的,也是许多男神仙都想结交又害怕衬托比较的,是个危险的好魔了。
迟晚晚那时候暧昧一笑,嘴上说着哪里哪里,心里喊着正是正是。
只有无尘,他丝毫感受不到白染话里的意境,皱着眉头对着迟晚晚的脸来回看,也没看出一朵花来。
白染看迟晚晚是感叹欣赏,看无尘就是彻底沦陷了,无尘的一根发丝在她眼里也都是完美无瑕,她就这么跟他解释:“你没有感觉是正常的,毕竟你比他好看这么多呢。”
迟晚晚嘴角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