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就是意识上的东西了,有时候我打架打红了眼,别人还怕我呢,反正是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那种状态我也说不清,也不喜欢,因为在旁人看来像个没了理智的二傻子,就在当场还能唬唬人。我也不是不会耍手段什么的,可是面对木鹏举,您说要在比试前一天给他下个泻药什么的,我也不屑于这种作法,说好的比试就是比试,男人嘛,解决这种问题无非就是拳头碰拳头,比谁硬呗!”
少年说着说着,思绪逐渐明朗起来,他偷偷瞧了少女一眼,见对方眼眸澄澈同样望着自己,原本没什么底气的他,不知是爱惜脸皮还是怎样,平添多出了几丝的胆气来,他总结道“您说的气势,我感受到了,要破势,在我看就是一个‘敢’字,有勇气,有胆量,只要敢打,什么排山倒海的气势我都能迎头而上。”
老人笑问道“理是这么个理,不过你敢与木鹏举打吗?”
魏笠笃定回答“敢!”
老人又问“你怕与他打吗?”
魏笠张了张嘴,最终还是说,“怕……”
楚称心噗嗤一笑,魏笠低下头沉默着。
这两个问题,他回答的都是实话。
前一个,是敢于面对的勇气。
后一个,是自惭形秽的畏惧。
老人看了魏笠良久,历经过无数世事的他,忽而是喟然长叹一声,话中带有些怜悯,“魏小子,你是不是一直都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
魏笠抿了抿有些发干的嘴唇,那“低人一等”四个字宛如钢针扎进了他的心中,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之前的世界,旁人评价魏笠的词语,一向是轻浮、无所事事,整天游手好闲,周围也净是些狐朋狗友,是那种将来能一眼能望见头的乡镇少年,久而久之,就连魏笠也是这么认为自己的。
他那张看上去没心没肺,好像什么事情都能一笑而过的外表下,其实隐藏着一颗极其自卑的心。
这一瞬间,他知道了自己为什么会讨厌木鹏举,为什么会讨厌戚舞阳,为什么会讨厌那些优秀且与自己不相熟的人了。
好多事情自己不能解决,所以好多事情也轮不到自己解决,等到想解决了,好像也没什么人在乎了。
于是他学会了自嘲与人为乐,也伪装成外向的样子,试图融入人群。
笑,总比哭来得更容易让人接受些。
他是这么想的。
可是,那些人不用。
所以,当被人第一次如此直白地戳穿了内心时,他很茫然,也很无助。
他用恳求的目光看向老人,嗓音有些沙哑,“老前辈,教我……”
楚称心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她本以为少年的回答只是如往常一般。
老人摇了摇,“这个,我教不了你,你要去找你的师父。”
少年不解,有些恍惚失神“我师父……他……他在闭关。”
“你要找的师父不是他……”
老人转头望向夜幕下的那些重峦叠嶂,沉声道。
“他们,是你认的第一个老师。”
山。
少年自己是山,老师自然也是山。
“回到那里去,他们会让你看清自己。”
老人留下这句话后,师徒二人缓步走入了洞中,留下魏笠一人孤立在外。
少年沉思了很久,默默转身离去。
归途的路上,魏笠的耳畔传来一阵脚步声,是楚称心。
“魏……魏笠。”少女有些不知所措。
少年露出一个笑容,好像刚才的事像没发生过一般。
少女没有立刻说话,两人并肩而行,走了一段路程后,反倒是少年先开了口。
“明天我去山里,也不知道要去多久,麻烦楚师妹跑一趟长扬峰,跟陆师兄说一声了。”
楚称心点了点头,道“不如我们现在去食楼,我给你做些面饼,你可以带去山里吃。”
魏笠笑道“算了吧,靠山吃山,我想自己解决,你还不如等我回来,好好让我大快朵颐一番。”
又是一阵沉默,晚风吹动草木,春日的夜里显得格外宁静宜人。
“你虽然很多时候没个正行,也不像其他师兄弟一样一心问道,可你身上有两样东西跟别人不同,甚至,是少有的东西……”
楚称心语音轻柔如晚风,魏笠看向她,只见少女扭过头来,笑靥如花。
“什么?”
“朝气与乐观啊,就像是……暖阳下的刀剑铿锵,不激烈,但催人振作,让人听见了、看见了、总想着待久些,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帮你,想与你做朋友,你真的不是个晦暗的人,与你相识,本就是一件极好的事了。”
少女生来俏丽,她笑起来漫山遍野的风好像都没了应有的料峭,剩下的,只有春日里的花草葱茏。
我跟你相识,才是一件极好的事。
这两句话,少年压在了心里。
“谢谢你啊……谢谢。”魏笠有些词穷,目光不自然地挪到了别处。
原来自己在别人的眼中,也可以是这样的。
楚称心伸了伸腰肢,道“就这样?”
“你想知道什么?”
“你到底……是怎么看待自己的?”
魏笠停住了步伐,他深吸一口气,将一直藏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