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如今老夫人正在气头上呢,您真要过去啊……?”
冬乔尤自不死心,咬牙规劝道,“莫不如再等上几日,等那风头过了,姑娘再去给老夫人请安吧……说不得到时,老夫人就把兰园的事给忘了,也不会责问姑娘了……”
“就梳这个头吧,简单点好。”沈心然没有理会冬乔,径直打断了藿香的动作,从一堆花花绿绿的首饰里,挑了一对艾绿色的纱花,别在两侧,任其余发丝垂落。
黄麻痴痴道,“姑娘,你可真好看……”
“好看么……?”沈心然不由愣神,抬眸望了眼铜镜中的美人。
是啊,她长得真好看,娥眉大眼,秾李夭桃,即便穿得这么素净,也掩饰不住眉梢的侬丽。
难怪四姐姐千方百计都想要毁了她这张脸,可笑的是,人家余少恭真正在意的,并非全是她的容貌,而是另一物……
这一世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再让沈家的东西流落在外了。
至于那一对狗男女么……她自会好好收拾……
“冬乔,去把衣香、迎香叫来。随我去老夫人处问安。”
“是,姑娘!”
原本还有些愁容不展的冬乔,此刻脸上堆满了笑。
以往的六姑娘,只要她哄上一哄、骗上一骗,就能够轻易拿捏,可刚才不管她怎么劝,怎么哄,六姑娘就是不为所动,还坚持要去给老夫人请安。
别人不知道,难道她还不知道吗?松鹤堂如今正招待着贵客,她的任务就是要阻止六姑娘去松鹤堂……
眼下见拦不住,反倒淡定起来了。
不为别的,只因沈心然带上了她们仨。
她原以为沈心然是变聪明了,如今看来却是她多虑了。
以前沈心然出门就最爱带上她和衣香,还有迎香,一面对季府的家生奴婢深信不疑,一面把自己人远远推开,如此拎不清的主子,她倒是头一次见。
所以见沈心然还是如此行事,自然放心,这样的沈心然去了松鹤堂,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然而冬乔并不知道,她前脚才走,沈心然就招过了藿香和黄麻。
沈心然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松鹤堂发生的事呢,准确来说,这件事将影响她的一生。
若这件事处理不好,即便日后能顺利与平宁侯府退婚,她余下的一生也别想再寻到好人家了!
首先,纵火行凶本就是十恶不赦之罪,别人都说季家宅心仁厚,未追究沈心然责任,若这放在其他人家,一个寄人篱下的表小姐烧了自家的宅院,便是不赶走,也是要跪祠堂的,偏这季家对这表小姐一点都舍不得责罚,还好吃好喝的供着……原沈心然也是这样认为的,她听信了冬乔的话,称自己发高烧还未好,不肯见人,以为等风波过去,一切就会平息,后来也证明老伯爷和老夫人没有责怪她,但因着这件事,原本季府里唯一对她还有点上心的老伯爷,却越来越疏远她了……
加之有心人煽风点火,添油加醋,说是沈心然嫌弃怡华院太小,不忿其他姐妹的院子比她大,所以才放的这把火……
又是纵火行凶,又是嫉妒姐妹……如此恩将仇报,不懂礼仪廉耻之人,哪有一个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
所以伴随着这一场大火,她的名声也逐渐臭了起来……
当然了,这臭名可不是一场大火就能造成的,日后发生的种种,更是令她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毛骨悚然。
她是不会让这一切再次发生的,所以,今日她必须去一趟松鹤堂。
两个丫鬟听了沈心然的吩咐后,脸上表情各异,藿香微微皱了皱眉头,脸上浮现一抹担忧,黄麻则一脸兴奋,拍着胸脯表示一定会把沈心然交代的事办妥。
两个丫鬟自去办事,沈心然则带着冬乔衣香等去往松鹤堂。
此刻松鹤堂内一片热闹。
季府两房女眷尽数到齐,老夫人年氏坐在主位上,对下首一妇人笑盈盈,“竟不知唐夫人和昌国公府还有这等亲戚关系,想是什么好茶唐夫人没喝过,府上这峨蕊拿出来倒是让唐夫人见笑了。”
唐夫人连忙摆手,“瞧老夫人说的,我算国公府哪门子亲戚?不过就是沾着我家弟媳的光去过一两回罢了,我那弟媳的娘家人倒与老国公爷有些远亲,不过我么……纯粹就是哪里有热闹往哪里钻的……”
“再说了,我瞧着老夫人府上的峨蕊也是顶好的,国公府的茶再好,那也是人家国公府的东西,与我有甚关系,反倒是季府日后与候府结了亲,少不了我要厚着脸皮常来老夫人这讨茶喝……就怕到时老夫人嫌我烦呢。”
“瞧你这话说的,”老夫人心里受用,面上却还要假嗔,“我府上还能短你吃喝不成,既是侯府二夫人的姐妹,便也是我伯府的亲戚了,日后尽管来,茶自管够!”
两人相聊甚欢,一丫鬟打帘子进来禀报道,“老夫人,六姑娘来了。”
前一刻厅里还言笑晏晏,下一刻气氛却为之一滞,众人表情各异。
“她来干嘛?不是说发烧了吗?”老夫人皱着眉头,“让她进来吧。”
“有劳外祖母惦记了,孙儿这不是刚病好就急着过来给外祖母请安吗。”
人未到,声先至。
在众人的瞩目中,花厅的帘子被掀开,一道靓丽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身无环佩,仅发间两点翠珠,外罩了一件天青色比甲,内着水鸭色罗裳,不施粉黛,却硬生生把后头跟着的两个穿红戴绿的俏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