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烈峰上。山风徐来,松涛阵阵,樟柏青翠,野花芬芳。
张锐、燕七郎及陆续前来的众多天诛军将士,默默伫立在高大的烈士纪念碑下,伸手触摸着那一个个前些ri子还是那么鲜活的生命,如今却已成为石板上的勒名……
饮马滩之战中。天诛军伤亡超过两百,其中阵亡近半。这近百名英魂,是天诛军成军以来。第一批烈士,此刻,这些烈士。就静静躺在这绿水青山的英烈峰之上。
张锐轻轻摩挲着一个叫“钟自扬”名字,神情感伤。这是他所任什长的那一什里,唯一一名战死的士兵。他记得很清楚,这是一个腼腆的小伙子,滑州人氏,原是汴京一家绸缎庄的伙计,后为金人所掳。
在张锐那一什十名火枪兵中,这个钟自扬其貌不扬,体格瘦小,但手脚利索。装药上弹的速度几乎不在他这名什长之下。他是被金兵拐子马队的一支破甲重箭,she穿了脖子……
天空中传来一阵长长的雁鸣。仰头,一行归雁人字而过,没入长空。
张锐喟然长叹:“雁过留声,人死留名。能在我天诛军的烈士纪念碑上勒名留芳……兄弟,你值了……”
燕七郎亦是悠然神往:“俺若是战死了,能埋骨在这个地方,再刻上一个姓名,这辈子也没白活了……”
“你是愿意将‘燕七郎’三个字刻在这里,还是’之上?”一个清朗的声音惊动了缅怀的众将士。
众人惊回首。正见到天枢城之首、天诛军之主——狄烈,一身单衣简从,出现在这烈士陵园之上。
“参见军主!”一阵响亮整齐地叩胸声。
狄烈亦肃容立正,致以顿首之礼。
?军主是说……”张锐的眼睛一下热切起来,神se激动。
燕七郎及大多数天诛军将士出身寒微,大字不识几个。现在能认字读书,还是到了天枢城之后,在狄烈半强制,半引诱的情况下硬是把扫盲这一块抓起来,所取得的成绩。认个字,算个数,看得懂手令……也就是这样了,想要多高的学识,那是不可能。
但是张锐却是不同,他是国子监的太学生,虽然只是刚刚入学,就碰上了靖康年……但十年寒窗可不是白意味着什么,别人不懂,他却一定知道。
狄烈微微一笑:,而叫汉魂堂,但xing质一样。天下纷乱,群雄并起,王候将相宁有种乎?我天诛军将士奋发振惕,将来若有那么一天,或许你们当中有人能图形于堂上,不让先贤专美于前呢。”
张锐的心,急剧颤动起来。宋室既亡,这天下就是一只鹿。连女真人那样的边荒野狼,都可以从这只鹿身上咬下一大块最肥美的肉来。那么他们这支用最严酷的方式训练,并掌握着这时代最犀利武器的虎豹雄师,凭什么不能分上一杯羹?甚至于鲸吞整只肥鹿……
这下燕七郎也有些懂了,虽然不是十分明白,但也明了五、六分。王候将相宁有种乎?这可是前朝造反先烈王小波、李顺叫响的字号。身为梁山水寇,潜在的造反者,又怎会不明白这位同行前辈最富煽动xing的名言?
“汉魂堂!我一定会位列其上!”燕七郎伸出双手,虚空一握,仿佛要把什么东西狠狠抓在手里一般。他扭头看向张锐,这小子虽然不言不语,但一双眼睛却亮得灼人……
燕七郎哈哈一笑,捶了一拳张锐:“好兄弟,咱们一块上堂……”
张锐又好气又好笑:“上堂?吃官司的事,小弟恕不奉陪。”
众将士哈哈大笑,燕七郎这才意识到自己说话的歧义,连连掴嘴。
狄烈看着这两人,微感奇怪。这两人一个是水寇,一个是士子,怎么看都不是同一类人,怎会如此投缘?但他的目光不经意扫过张锐的右手断指与脸上的伤疤时,心中顿生明悟:这小子虽是士子出身,却有一股子连悍匪剧寇都不及的狠劲——能够对自己狠的人,才是真正的狠!
有这样一股狠辣之气,不正是山贼水寇们最为折服的么。
在这一群天诛军士兵当中,还夹杂着几名手脚残缺的军士,他们虽然幸运地避免了成为丰碑上的名字,但同样付出了惨痛代价。他们,将成为天诛军成军以来,第一批伤残退伍军人。
天诛军的军制当中,同样有着对伤残退伍军人的安排与保障制度。尽管在狄烈的脑海中,有关这方面的后世知识并不多,也远谈不上详细,好在他手下人才多啊,只要提出一个想法与思路,下面的人自然就会帮他完善。
这种急就章似地保障制式,比起后世的严谨律法,实在粗浅简陋。但是在这个伤残退伍军兵,只得很少一点安家费就被打发走人,由其自生自灭的中古时代,天枢城此举,已属先进了。
狄烈一一询问这些伤残退伍兵的政策落实情况,得到的反馈良好。在狄烈的心目中,这些经过严格训练、见过血、经历生死的退伍兵,绝不是无用的负累,而是一笔宝贵资源。他正在构思出台实行预备役制度,这些老兵,就是很好的民兵教官……嗯,饭要一口一口吃,事情要一步一步做。
在这之后,天枢城军政两方的头面人物,诸如陈规、张角、杨再兴、何元庆、杨家兄弟、张荣、贾虎、孟威、关忠勇、高亮、张立、释智和……等等悉数到场。
不知是狄烈有意为之还是巧合,赵氏宗室之中,除了一个隐瞒了自己男爵身份,至今在军中几乎无人知其为皇室宗亲的赵能之外,再无一人至此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