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诛军四下出击。攻掠如火如荼之时,秦凤路那边的宋军,却是一惊一咋,集体无作为。
早在七月份,因勤王而火箭速度升为宰相的知枢密院事兼川陕宣抚处置使张浚,就离开杭州入川,但直到十月底,才赶到汉中。此时的秦凤路众多宋军将领,基本上还是各守各的地盘。譬如环庆路的赵哲、熙河路经略使刘锡、泾原路经略安抚使曲端、秦凤路经略使孙渥……等等。虽然听说永兴军路打得热闹,但惊疑不定。谁也不敢擅自出兵。只是派出几拨硬探。打探消息。
而这些硬探们打探消息,也着实为难,因为天诛军的攻势太快太猛。今日还在前往邠州的路上,明日邠州就被拿下。硬探们正准备回报呢。前方又有消息传来。宁州又被打下了……结果硬探们越跟越远。等他们跟在天诛大军屁股后头转了一圈,手头消息压了厚厚一摞,被那一个比一个震撼的消息震得晕头转向时。尘埃落定,永兴军路已尽入天诛军手,宋军连口汤水都没得喝。
至此,从太原之战、到辽州之战、到席卷河东、到长安之战,最后扫平关陇。金西路军五万大军,灰飞烟灭,彻底从金国兵部籍册上抹去。
十一月,长安派出两拨人马。一拨是以天诛军军工司副司长阿吉为首的军匠研发团,奉命前往延州,研究、开采、运输猛火油;另一拨,则是以越王赵偲、相国公赵梃为正、副使的使节团,共五百人马,手持渊圣皇后懿旨、节旆符宝,浩浩荡荡,前往秦凤路、成都府路(今甘肃、宁夏、四川一带),对建炎朝的西北诸将,展开外交攻势。
北面,关忠勇的第四整编师,也正式出击,势如破竹,轻取忻、宪、代诸州,一直打到雁门关。攻势最猛烈的,是新晋中郎将岳飞所率的第十二混成旅。而晋宁军与折家军也一同发力,攻取岢岚军、保德军、宁化军。河东以北终入天枢城之手。
随后,第四整编师以第十二混成旅守雁门关,第十三混成旅守瓶形寨、大石寨,与驻守西京云中的金军对峙于桑干河一线。
云内节度使耶律奴哥是一路被揍出河东的,再不敢与天诛军叫板,更没那个能耐反攻雁门关。天诛军既然止步于雁门,不打算入侵西京,他自然也乐得保持现状。两军在西北再度陷于对峙。
……
十一月末,风陵渡已封冻,一支长长的车马队小心翼翼从冰面上趟过。在河西对岸,有一支三百骑铁甲骑兵,早早等候,整整齐齐分列两排,在飞扬的雪花中静立不动,像在迎接贵宾。
上岸后的车马队伍,从两排铁甲骑兵间穿行。当车马队中间,一辆四匹橐驼拉拽着的,明黄色巨毡篷车出现时,骑兵队首领举起手中长矛致礼,三百铁甲骑士,一齐举矛指天。
矛丛森然,雪花不落,仿佛有戳破天之势。
巨毡篷车停下,毡帘掀开一角,一股木炭炉火暖意,从中透出。
骑兵队首领只看到一只素白纤手,耳听一声慵懒娇柔的声音:“杨中郎将,怎么是你来迎接皇后,还以为是我的二十三弟呢。”
骑兵队首领摘下铁盔,正是杨折冲。此时他正一脸恭敬地垂首答道:“回柔福姬的话,赵队正已被军主任命为副使,随赵供奉出使秦凤诸路去了。故此,军主命我等前来迎接护送圣后至长安。”
嬛嬛还没说话,护送车马队中一骑将踏冰而至,摘下头盔,露出一头青丝时,才惊觉竟是一女骑士。
女骑士淡淡道:“由我天骄营第五都护送,自可保娘娘太平,何须出动如此多铁骑。”
这女骑士,杨折冲认得,天骄营第五都都头,当日也曾是女兵三大营的游泳教官,莫青莲。
杨折冲语气仍然保持恭谨:“军主言道,关陇不比河东,乃是新复之地,时有流窜匪类,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自第三次奈何关之战后,女兵天骄营,已得到天诛军上下真正发自内心的尊敬。女兵用她们的无畏勇气与牺牲精神,赢得了她们应有的尊重。
杨折冲的敬意,发自内心。
两队合并,骑步军达四百之众,在天枢城势力的地盘上,安全无虞了。
在巨毡篷车的轻轻摇晃中,车内坐着四女:朱皇后、嬛嬛、串珠,及一名贴身侍奉宫女。
串珠不时透过毡帘缝隙,窥探随行护卫的一骑骑铁甲骑士,一脸满足:“好威武的骑兵,这样的铁骑据说不下数千呢,当日我禁军铁骑也不过如是。殿下可当真了不起。”
嬛嬛眼波流转,嫣然一笑:“小妮子,如今方入寒冬,距来春尚早,你就这么快思春了?”
串珠大羞,当即向嬛嬛扑来,吓得那宫女忙以身护住炭炉,生怕被二位帝姬打闹撞翻了去。
篷车不断震颤,车外护卫的骑士,一个个目不斜视,悄然催骑走避。
篷车内,看到二女闹得有点不像样了,朱皇后淡淡说出一句话:“你们都不用思春了。此去长安,殿下将正式受封赐爵。你二人要嫁他,名份上的最大阻碍,已然扫除。”
嬛嬛与串珠同时停手,甚至抱在一起忘了分开,齐齐回首,神情又羞又喜,异口同声:“殿下的封号是什么?”
朱皇后脸上掠过一丝困惑与不解,轻掠鬓边青丝,喃喃道:“他不称秦、不称晋,却只求区区华州为封邑,封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