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近子时,魔族最大的酒楼门口,枃斥君正站在那里瑟瑟发抖,魔族阴气重,夜晚也极其寒冷,幸而此时街上空无一人,不然茶楼里说书的明日讲的就会变成“二世祖终遭天惩,深夜头贴黄符站大街”。
喔,或许是场好戏。
执若找到枃斥君的时候他已经冻得不大成人样了,夜晚的寒气加上他身上怨灵的怨气搞得他瑟缩而萎靡。执若同他打过招呼后,伸手从袖中摸出张符纸,描画几笔后虚虚一点,黄色符纸上燃起火来,符纸本身却并没有多大损伤。
执若把那团火苗扔到枃斥君的手里,“捧着。”
枃斥君手忙脚乱地接住,却意外地并不觉得烫手,反而是一股暖气直冲头顶,刚才的阴冷一扫而光。
他捧着那团火苗舒服得叹口气。
而后暖和了的枃斥君再去看那边的执若时,白衣少年已审视完了这一片空地,不知从何处摸出了一碗朱砂端在手里,一撩袍子蹲在地上,拿笔画起阵法来。
“暖和吧,雪山顶上找到的火种,我采了之后就绝迹了,三界上下仅此一家,”执若画了几笔之后抽空看一眼枃斥,此时手底下的笔却一顿,可能是觉得不趁手,她索性把笔叼在嘴里,伸手蘸了朱砂在地上画,含含糊糊地道,“你可捧好了,不然一会儿捧不住你就被阴气冻死了。”
枃斥君赶忙把手里的火苗拢得更紧。
执若不愧是灵虚最有天分的上古神,不过半刻钟就把阵法画了个七七八八,但就在她依旧低着头时,枃斥君在一旁却突然道,“这阵需要两件压阵的兵器吧,还得是杀气重的那种。”
执若一愣,手底灵气险些断掉,心里疑惑这二世祖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于是低着头问道,“你怎么知道?”
枃斥君顶着黄符捧着火骄傲地一昂头,“我见过这个阵法。”
执若依旧不动声色,“在哪里?”
“当然是传说里,你没看过吗?上古神的小传?”
执若一愣,“什么?什么小传?”
枃斥君用一种你居然连这个也没看过我真是看不起你的语气回答,“上古神的小传啊,传说上神封印混沌的时候,一手指阴,一手指阳,引天地之气将混沌从三界各地聚拢在一起,然后落下封印,用的就是这个阵法。”
是这个阵法吗?本上神当年真的用了这个阵法吗?执若心里仔细想一遍。
唔,想不起来。
“我,呸,上神当年用的阵法怎么会被写成小传,上神封印混沌时不是没有别人在场吗?”
“千里眼你知道吗?”
“......一种术法?”
“执若你肯定是名门正派出来的,”枃斥君眯着眼笑,“千里眼其实是一种小玩意儿,跟天上衍华神君的前尘镜有点像,不过前尘镜看的是前世今生,千里眼看的却是极远的地方正在发生的事,神族的大能们说这玩意儿有违天道,禁止流传,所以我们只是私下流传。”
“这和上神的小传有什么关系?”
“上神封印混沌的那天,正好被一个人用千里眼看到了,于是把上神封印混沌的英姿画了下来,虽然只有一个背影和半边阵法,但我还是真心实意地羡慕那个人,”枃斥君手捧着火苗发出一声来自内心的赞叹,“上神的英姿果然只配在传闻中出现。”
“那不对,”执若觉得他们的话题已经跑偏太多了,于是开口往回拽,“谁都不知道上神的长相,也不知道上神的名字,万一上神根本就不住在无月山,她喜欢四处游荡呢,万一上神就是今早拿那个带着怨灵的珠子砸你的人呢?”
“怎么可能,”枃斥君一瞪眼,然后用他这辈子最正经的表情说,“上神救三界于水火,必定清净端正,怜爱世人。”
执若手一抖,差点把一整碗朱砂都扣进阵法里,回头看枃斥,“你怎么知道上神是这样的,你见过?”
“我没见过,但是上神必定是最好的上古神。”
废话,执若心道,上古神一族就剩下老子一个了,再差也是个最好的。
“枃斥啊,”上古神决定先给枃斥做个心理建设,“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崇拜的那个上古神跟我差不多,你觉得怎样。”
枃斥沉默了,然后斜着眼睛冷酷地说,“我就去死。”
执若:......果然还是别让他知道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