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上地窖,月宫的门已然被祁汜一脚踹开。
他背着光,浑身冒着焦气。
祁汜的鞋履被烧得残破不堪,两根白生生的脚趾突兀地露了出来,同他浑身上下焦黑一片的衣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顺着我的目光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趾,眉头紧锁,遂甩掉了他的鞋履,噗噗走来。
“百里歌,闹够了没有?”
“祁汜,胡闹的人是你吧?”我反唇相讥,“你伙同幽月宫主,意图软禁我,就不怕被天下人知道,耻笑云秦国主作风不端?”
祁汜扫了一眼我肩头的花颜醉和妖月,怒气不断上涨,“百里歌!朕在你心里,当真一点分量都没有?”
我怕祁汜一发狂,拿花颜醉和妖月撒气,悄然将他们轻轻放在地上。
祁汜的手已然扼住我的咽喉,“回答我!”
“在我心里,你并不是毫无分量的。每每看到你,我就像吞了苍蝇一样,恶心想吐。”我淡淡说道,脑海里一想起他在东临王宫中对我做的事,心中的怒火急剧升腾。
他扬起手,厉声威胁着我,“像朕求饶!”
我撇过头,紧闭牙关,丝毫没有向他求饶的意思。
“你别以为朕不敢打你!”
祁汜放下手,又再度扬起,但迟迟没有落下,指尖因为愤怒抖得厉害。
“吸星大法!”
我猛然发力,双掌朝着他胸膛袭去,电光火石在我掌心下狂舞。他本就残破不堪的衣物再添新的手笔,这回他连皮肉都散发着一股焦灼之味。
祁汜低头看着自己负伤的胸膛,反问着我,“就这么点力气?”
我轻笑着,“自然不止!”
下一瞬,我眉心一股燥火迸发而出,似磐涅凤凰在月宫中盘旋往复。
一声凤唳撕破天际,昏暗的月宫被火凤照得亮如白昼。
祁汜被火凤灼了眼,眼眶微红,瘫坐在地震惊地看向我,“你体内怎么有只凤凰?”
“火凤,给我掌嘴!”我冲着在我头顶上方斡旋着的火凤招手,虽然弄不清楚我眉心之中怎会飞出一只火凤凰,但我能感觉得出,它是和我同心同意的。
火凤点头,朝祁汜俯冲而去。
啪!
祁汜左脸被火凤突袭,顷刻间红了一片。
啪!
他右脸再次被火凤一头撞上,除了红痕,还多了星星点点的血迹。
幽月从殿外冲了进来,不顾它身上如同日心般灼热的温度,用双手死命地抱着火凤的躯体,冲着祁汜大叫道,“快走!带上我弟弟!”
祁汜摆脱了火凤的控制,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襟,双手揉着自己发肿的脸,眼神可怖至极。
我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反唇相讥,“祁王,对小爷的力量可还满意?”
祁汜狠狠地剜了我一眼,径自走出月宫,还不忘撂下狠话,“若不是朕元气大伤,岂会被你这雕虫小技暗算?你给朕等着!”
我回头看着一脸幽怨的幽月,啧啧出声,“值得吗?”
幽月身上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一般,撒开了紧抱火凤的双手,歪歪斜斜地倒在地上。
她衣襟上的火苗有蔓延的趋势,但此刻,她已经完全没有心思顾及自己身上的疼痛。
这大概就叫做,哀莫大于心死。
“咳咳……”花颜醉悠悠转醒,俨然没有深陷险境的自觉性,轻咳两声后,慵懒地打着哈欠,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
我满头黑线,出声唤着他,“花兄,这里是月宫!”
他听闻我的声音,惊乍起身,揉了揉细长的桃花眼,自嘲道,“抱歉,抱歉!我在霓虹深处呆久了,总以为在做梦。”
花颜醉看着瘫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幽月,又俯身看了眼地窖之中打得不可开交的嫦娥和婴灵,感叹道,“原以为六界覆灭,这些腌臜玩意儿会随着六界一并毁灭。不成想,这世界还是原来的世界,该有的污秽之物,一件儿也没少。”
我走至他身边,顺下眉眼朝地窖望去。
仅那一眼,寒气便浸透了我的四肢百骸,使得我连动都不敢大动。
黑魆魆的地窖之中,嫦娥和婴灵突然没了踪影。
我先是听闻咀嚼之声,随后借着火凤周身的光亮才看清地窖里的动静。
棺材中眉毛上下各有一颗痣的男子已然坐起身,一边啃着嫦娥的脸,一边咬着婴灵的手,魔怔了一般令人望而生畏。
比起妖邪之物,我更害怕这种连自己至亲都不肯放过的怪物。
他们无情冷血,他们毫无缺点。
花颜醉拽着我的胳膊往月宫深处走去,“快走!嫦娥被蚕食,魔怔的云琛比起疯癫的嫦娥更可怕!”
我片刻不敢耽误,紧随花颜醉绕着月宫中心的白玉石柱转了三圈,正想问他这是什么步数,身体突然一轻,被一股强大的力量传送出了幽月古战场。
视野豁然开朗,天幕上的霓虹次第忽明忽暗,自由且惬意。
“出来了?”我欣喜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如释重负。
花颜醉点了点头,细长的桃花眼在长而翘的睫毛映衬下,美艳不可方物。
我怔怔地看着他,想要夸他着举世无双的美貌,突然词穷。总觉得他的这份美好,无论如何都形容不出。
花颜醉侧卧在尘土飞扬的地上,提着酒壶,往脸上浇着甘醇的酒水,一身红衣张扬至极。
火凤闪至我身前挡了我的视线,“宿主,你看看我!”
我将视线移至它冒着火星的身上,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