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遥。”叶添叫她。
时遥的唇好像被人黏上了,她本想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像叙述别人的故事那样如常把叶添打发了就好。但叶添很柔软的头发和他身上很清淡的香气,却让她不由自主在简短的叙述中掀开了被平复的很好的情绪。
而个中缘由连时遥本人也不清楚。
叶添斟酌了许久,隔空伸手很轻地揉了揉她的脑袋,缓缓说:“都过去了。”
正经起来的叶添声音很平和,也很稳重,莫名有种安抚人心的效果:“一切会好起来的。相信我,好吗?”
时遥的心口重重地跳了一下,叶添手很暖,安抚她的动作轻柔,像在安抚一只弱小的猫。她很想多蹭一会儿,但又不想让自己看起来矫情。
时遥拿手背一抹脸上的泪,很快恢复了平时的冷酷。
“……虾仁冬瓜,香菇鸡块,白灼菜心,还有西红柿鸡蛋汤。”时遥脚尖轻踢了一脚叶添的椅子腿,带着鼻音说:“你问我想吃什么,想好了。”
叶添看她拿着纸巾擦红通通的鼻头,唇角不经意勾起了一抹笑。
他多年前认识的时遥与现在很不一样。过去的时遥话很多,脸上总是挂有很鲜活的表情,高兴的时候会笑得露出一颗颗整齐的牙齿,生气的时候眉毛一定会拧着,眼睛瞪圆,斗嘴斗不过他会噘嘴耍赖,耍赖没有得逞的时候会嘤嘤的哭。
时遥本来就不聪明,那时候对待学习也不上心,叶添每次讲题前都要花费相当的时间,对她学习态度进行洗脑教育。
搁在很多年前,叶添绝不会相信时遥会整日埋头书海,安静坐上一天。
他想念那个不谙世事的天真小女孩。如果可以,他宁愿用很多煎熬的地下室时光代替那段收割时遥天真的痛苦经历。叶添时常怀疑那个鲜活的时遥已经被她永久封存,但刚才的某个瞬间——尽管很短暂——他却窥见了那个陌生而又熟悉的时遥。
也罢,来日方长,肃清沉疴也不急于一时。
“好啊。”叶添懒洋洋地靠在了椅背上,“但你不是爱吃辣的吗?”
“上火了,想吃清淡的。”时遥抽噎了一下,“而且你晚上必须得再输一次液,别想溜号。”
这丫头还学会趁火打劫了。
“不是我不想去,”叶添一摊手,“还有一堆邮件等着我,实在安不下心在医院一坐坐上两小时。”
时遥对叶添的借口完全免疫:“爱去不去,反正今天你要是不去,以后早饭自己买。”
“也别想让我再给你洗头。”时遥说。
这威胁太过震慑有力,叶律师闻言飞快地划拉完了自己碗里剩下的小米粥,老实跟着时遥去了医院。
有了前一天的经验,这次他们两个在网上下载了几个小游戏,没再去理会电视上无聊的新闻,在五子棋军棋等高强度竞技中度过了十分愉快的两个小时。
次日张妍给时遥打了电话,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市立图书馆自习,时遥顾及到叶添病体初愈,认为把他一人丢在家里很不厚道,便把时间往后推了两天。
不过令她意外的是,叶添做饭相当有模有样,面对她还治以其人之身的“强势围观”,此人毫不怯场,他风骚地切菜洗菜,时不时还来一个高难度颠勺,俨然把做饭变成了一场个人才艺展示秀。
中午的时候,时遥看着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式,心里开始琢磨要不要在家里组织一下“洗头服务换叶添做饭”的友爱互助活动。
上一个案子刚完结,叶添的老板把他的假期延到了周一,叶添也很实诚地服从安排没去上班。他基本上从早到晚都在自己房间忙不知所谓的事,到了晚上则会拉着时遥到河堤跑步。
“热死了,我不去。”时遥说,“要去你自己去。”
“只吃不动,你很快就会拥有一个如影随形的游泳圈。”
“我没有。”
叶添奉上一个刻薄的微笑:“不急,小肚腩会有的,游泳圈也会有的。”
时遥摸摸自己平坦的小腹,在脑海中想象了一下胸部贫瘠的自己拥有小肚腩的场景,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跟着他去了。
风平浪静地到了周一,叶添病假告罄,时遥去图书馆占座位,两人分道扬镳。
张妍是典型的嘴巴勤快屁股懒,忽悠着让时遥和她一起来图书馆自修,约好的早上八点碰面,早上十点她才刚从美梦中苏醒,十点半赶到图书馆的时候脸上还印有凉席印子,远远一看好像被扣上了个“检验合格”的戳。
学到中午,两人去图书馆门口的小店吃了碗凉面,然后商议去阅览区看会儿小说漫画,小憩一会儿再接着学。
正往阅览区走着,时遥的电话震动了起来。
她扫了一眼屏幕,对张妍说:“你先过去,我先接个电话。”
没等张妍答应,她就快步走向了楼梯间,摁下了通话键:“喂?”
那边叶添的声音有些低沉:“还在图书馆呢?”
“是啊。”时遥站在无人的楼梯口,远眺窗外被烈日暴晒的行人,“打电话有事吗?”
“没事,只是问问。”叶添说,“你吃饭了么?”
“吃过了。”
“吃了什么?”
时遥觉得很奇怪,叶添大中午打来电话似乎真是只为了毫无营养地询问她以何种方式填饱了肚子,但遵从直觉地,她隐约感觉电话那一端的叶添有一些难以捉摸的情绪需要抚平。
“图书馆楼下的凉面,酱香肉丝浇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