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雨来得快,去的也快,雨势还没有做大,转眼间已经晴空万里,游侠们已经收拾好行囊,继续赶路。
子语三人走得不紧不慢,既没有打头,也没有吊在最后面,当然了,如此行径也不是有所图谋,刻意为之,只是顺其自然的结果。
子语有些奇怪,停马台只是离匠人谷最近的小镇之一,却不是唯一,更何况四面八方即便是没有小镇,也总能趟出一条路来,为何偏偏许多游侠都会途经此地,选择从这里进入匠人谷。
有这样疑惑的其实不止子语一人,身边几位随行的游侠同样满心疑惑,借着行路的机会,便向身边一个年纪较大的老游侠询问起来。
那位年长的游侠笑道:“从地势上来说,匠人谷三面环山,一面临水,身在一处山谷低洼之中,除了那条水路,按理来说,从任何一处启程,都能到达匠人谷,事实也确实如此,只不过路途中的风险是无法估计的。”
“龙门渡凶险万分,不过有着前人的经验,至少还有迹可循,只要遵循规律,还是能够有惊无险的度过的,可是其他地方就不一定了,我听说往南有一处卧龙山,翻过卧龙山往西北方前行,会遇到一片林地,一年到头雾气弥漫,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穿过那片迷雾森林,一样能够达到匠人谷,只不过许多人走进林子,一辈子也没有出来过,据说那片林子里不光会迷路,还会迷失自我。”
一个年纪较小的游侠不由得缩了缩脖子,他这次跟着长辈出来,便是向长长见识,匠人谷是他从小到大的梦想,听说这次要去匠人谷,他便义无反顾的跟来了,之前目睹了龙门渡的风诡云谲,此时又听到这些言论,不由得有些咋舌。
见到年轻游侠的样子,身边一些奔波了几年的游侠便故意调笑起来,“怎么,第一次出远门,害怕了?”
那位年轻游侠有些羞愧,立时梗着脖子反驳道:“说什么呢,我只不过是有些赞叹而已,再说了,难道你们不好奇么,匠人谷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这句话没有人可以回答,因为大家也都只是道听途说,这行人当中,还没有谁真正见过匠人谷,旁的话还可以胡乱插嘴,匠人谷的风土人情,便不敢妄加揣测了。
那位上了年纪的老游侠继续说道:“停马台之所以聚集这么多游侠,也是因为这样的缘由,说白了就是轻车熟路,这句话虽然不中听,却是事关生死的大事,并非是贪生怕死,你们也看到了,即便是如此,咱们一行人也在龙门渡折损了大半,甚至还有许多人错过了开谷日,如此,要么便只能涉险渡河,要么便另寻出路。”
年轻游侠闻言又是问道:“龙门渡难道真的不能行船么?”所有人都这样说,可是他却想不通,为什么舟船不能在水面上行走。
老游侠摇摇头,“龙门渡起源于何地,又是流入何处,无人知晓,只是知道这条江河凶险万分,或者说是天意难测,明明晴空万里,无风无浪,却总会莫名其妙的沉船,不信邪的外地人死了不知多少,据说河中的尸骨能搭起一座浮屠塔,当地人更是唯恐避之不及,甚至将这里当做禁地,祖祖辈辈敬而远之。”
“更奇怪的是,也只有停马台前的这处山口会出现龙吸水的奇景,将一截河水暂时吸入空中,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开谷日。”
说到这些,老游侠有些唏嘘不已,似乎感叹在天地之力面前,人力是多么不值一提,历代王朝更迭,江山易主,数不尽fēng_liú人物,在山崩洪山面前,皆是过眼云烟。
不过老游侠终究是还有些力争上游的感悟,怅然叹息道:“我们千辛万苦去往匠人谷,不就是印证了与天地相斗而不服输的决心嘛。”
说着便哈哈大笑起来,豪情万丈。
于是其他人也附和起来,“说得对,都说匠人谷前是小鬼门关,咱们还不是安然无恙的走过来了,行万里路,是游侠天生的本事,跋山涉水,是游侠骨子里的传承,常言道,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方乃我辈人。”
子语会心一笑,相比于这些游侠,他其实才算是真正的初出茅庐,从楚汉镇走出来,一路行至此地,也不过是数月时日,在此之前,他甚至都不曾远行过,对于游侠也是知之甚少。
弓叔拎着一个酒坛子,醉眼朦胧的说道:“如今距离小鬼门关,还差得远了,真要是到了那里,那才是凶险万分。”
那个年轻游侠立时靠了过来,满眼好奇的问道:“大叔,你说的可是真的,难道比龙门渡还要凶险?”
醉汉点点头。
年轻游侠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瞪大了眼睛,他大概是想象不到,比龙门渡还要可怕是如何一番场景,思索半天,立时醒悟道:“大叔,你一定是去过匠人谷,才会知道这些事情,是也不是?”
醉汉再次点点头。
年轻游侠立时欢欣雀跃起来,他觉得自己这次出门历练,遇上了一位了不得的人物,一位去过匠人谷的前辈,日后与其他人说起来,可是不会再让人瞧不起了。
不过随行的其他游侠皆是摇头苦笑,都在暗叹这个年轻游侠太过于轻易相信人了,一个醉汉的玩笑话,竟然还当真了。
那个年轻游侠又看了眼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子语,觉得很是意气相投,便相谈起来。
年轻游侠问了子语一个有些愚蠢,又有些高深的问题,为何要做游侠,子语想了想,没有想明白,他甚至都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