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总管赤着上身,虬结的肌肉泛着暗红色的光晕,隐隐有雾气蒸腾,就像是烧红的烙铁一般,脚上的鞋子已经在拳罡中化为齑粉,裤腿也断了半截,他目色阴沉,冷冷的看着对面的少年。
子语衣衫同样狼狈,本就有些破旧的衣裤已经面目全非,布满大大小小的孔洞,这些都是拳罡劲力冲击之下的结果,上身衣物如飞絮一般,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布条,他叹了口气,将随风飘动的衣衫撕扯下来。
背脊、前胸,乃至手臂上,横卧着大大小小不计其数的疤痕,令人触目惊心,不远处躲在墙根下的张丁山满眼惊愕,他无法想象这个少年到底经历过什么,以至于遍体鳞伤,单单是那些蜈蚣一般的伤痕,便让他心生寒意。
一阵凉风吹过,子语下意识地双手拢袖,这时才意识到身上的衣衫已经被自己扒了去,他耸耸肩,与沟壑对面的卢总管摆摆手,转身离去。
事先说好了,三拳过后,再无瓜葛。
斛珠夫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一切,竟然有人以拳对拳接住了铁拳无敌卢总管的拳头,背上的小男孩儿耳语了一些什么,斛珠夫人心领神会,缓缓地向着少年那边挪了过去,眼下能带他们脱离险境的,或许只有这个少年了。
小男孩儿虽然与子语有过一面之缘,当时对于他们的手段也是觉得不可思议,可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少年竟然能够与卢总管抗衡,他不知道少年会不会因为之前那件事而记恨他们姐弟俩,可是落在那个少年手上,远比被卢总管抓回去要强多了。
只是两人刚刚打定主意,却见卢总管猛然拔地而起,毫不犹豫的挥拳,砸向背对着他的少年,少年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便陷入一片废墟之中,卢总管不依不饶,双拳化作一道道虚影,几乎已经看不清拳头的走向,只瞧见地面上土石横飞,烟尘四起,那个深坑硬是被砸出一道沟壑。
卢总管长出一口气,看着栽倒在地上的少年,狠狠地啐了一口,“还以为遇到一个能打的小家伙,看来也不过如此。”
卢总管恍若是变了一个人,不再是适才慈眉善目的样子,他一拳砸入地面,将陷在地下的那个少年拉起来,拎起他的一条手臂,像是扼住一只小猫的后脖颈,张狂大笑起来,“多管闲事,真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么?”
对于刚才的三拳之约,卢总管耿耿于怀,若不是这个少年出来碍事,他也不会因此食言,既然事已至此,只要将捣乱的家伙抹杀掉,食言的事情也就不攻自破了。
少年咳出一口血,背上的伤疤也被撕裂开,血流不止,瞧着极为惨烈,张丁山捂着嘴,差点失声叫出来,他与这个少年非亲非故,可是心中不知为何有些不忍,双拳紧紧地捏在一起,却也只能坐在那里发愣,他第一次意识到,在这样的手段面前,自己是那样无能为力。
“说好了三拳,卢总管,你怎么能出尔反尔?”
张丁山壮着胆子,双腿忍不住打颤,却还是仰头大声嘶喊着,换作往日,他可没有这样的勇气,今日也不知道怎么了,大抵是事已至此,干脆便放手一搏了。
卢总管面对质疑,只是嗤笑一声,说话是否算数,向来便不在于说话之人,而听话之人如何说,只要将不听话的人打杀了,谁还会知道一个不声不响的承诺。
一声绵长的歌声回荡在巷子里,是女妖之歌,卢总管慕然回首,凌空打出一拳,劲力罡风擦着女子面颊而过,一撮黑发飘散,斛珠夫人面色惨白,她回身瞧了一眼洞穿的墙壁,脸颊上留下一道殷红。
卢总管没好气的说道:“夫人,不要得寸进尺,对于徐家而言,你还大有用处,可是若还是这般没完没了,不识抬举,那就别怪在下卸磨杀驴了。”
斛珠夫人跪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她终于有些支撑不住了,身上的伤火辣辣的刺痛,她回身看了眼身后的小家伙,一咬牙,强撑着身子又站起来,只是身子摇摇欲坠,一条手臂几乎变形,腿上已经染了大片殷红。
卢总管晃了晃拎在手中的少年,咧咧嘴,猛然又是一拳砸了下去,他可没有怜香惜玉的习惯,更何况还是一个少年,只是这一拳却是戛然而止,一只手忽然握住了他的拳头。
子语抬起头,似笑非笑的说道:“三拳,只要你能接下我三拳,便放你离开。”
卢总管怔了一下,他以为这个少年已经毫无还手之力了,却是不想还有这般凌厉的气势,在系统中练拳,卢总管模拟过各种各样的对手,千锤百炼之后,他终于领悟了一套最为直接有效的拳法,便是杀人拳。
没有眼花缭乱的技巧,只讲求一击致命,以至于大多数对手根本见识不到他的手段,便一命呜呼了,少年的话无异于一纸挑衅文书,他许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激情澎湃了,以至于有些热血沸腾。
“希望不会让我失望。”
卢总管松开手掌,少年落在地上,两人相对而立,一时间风声鹤唳。
卢总管的一拳,带着呼啸的罡风,以至于拳头周围落满了不断重合的虚影,少年依旧是朴实无华的一拳,便是拳头的大小,也只有卢总管的一半,只是两拳相撞,少年倒退两步,踩碎了脚下的地面,卢总管却是连着倒退数步,身子有些踉跄,以至于有些站立不稳。
“第一拳。”
卢总管难以置信,他无法想象自己千锤百炼的拳头竟然会败给一个少年,愣神间,少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