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地。
正尊楼。
今日江地执正令大人设宴,宴请江地境内各家商行,以朝廷新政,而共议大事,关乎各家下半年的生意命脉。
“郑元山到了。”
“接替福老鬼的那年轻人呢?”
“他还没到。”
“好大的架子。”
执正令的这位大人,已年过花甲,只是眼神明亮,缓缓说道:“其他人大多齐了罢?”
旁边那人应道:“来了八成,还有几家未到。”
他年约半百,神采奕奕,腰间挂令,赫然是江地副令。
江地正令徐徐吐出口气,道:“一刻钟前,本官接到了一道消息,就在桌上,你仔细看。”
腰挂副令的这位,当即一愕,取过那信件,面色顿时一变。
“这……”
“你我的顶头上官,已经换人了。”
——
正尊楼显得十分热烈。
实际上,能够受邀到此的商贾,他们名下的生意,都已是规模不小。
要么是当地的家族,要么是如庄氏商行一般,遍及各地的大型商行。
而他们的消息,实则也极是灵通。
“郑元山来了,从‘禾’地过来的。”
“听说咱们江地正令大人,发了两张请柬?”
“是啊,看来从海外过来,接替福老鬼的那个年轻人,身份不算高,至少郑元山敢接请柬,便不低于他。”
“倒也未必,郑元山跟福老鬼,今年以来,可是不大和善,也许……是决裂的时候到了。”
“静观其变,今夜大约有好戏看了。”
“这倒也是。”
——
郑元山奉上一份礼物,便也入座。
袁涛跟随在后,神色肃然。
“公子还没到。”
“不像他的风格。”
郑元山沉吟道:“他虽然心高气傲,但在外人面前,却从来展现出温和甚至谦卑之状,而寻求合作,得受利益。这江地正令大人设宴,放在东胜王朝,比广府高大人设宴还要更隆重,他想在江地立足,没有理由端架子……”
袁涛迟疑道:“那……”
郑元山吐出口气,道:“等着。”
庄冥来得晚,他也松了口气。
若此刻直面庄冥,倒也不知该如何与之交锋。
现在安静下来,倒可以仔细想想。
说到底来,只因当年在他庄冥麾下做事,敬畏之心太重,至今挥之不去。
论实际来说,他庄冥也就是东胜王朝那偏僻地界的商贾而已。
“以我三地的势力,比福老鬼留下的三地势力,也不逊色。”
“我没有道理会低他一头!”
“何况,我比他更具优势。”
——
正尊楼外。
庄冥看向前方,微微一笑。
前方灯火通明,显得极为热闹。
不过礼仪风俗,衣着服饰等等方面,着实差异大了些,此刻也仍有些不适应。
“公子,到了。”
“走罢。”
庄冥当头而行。
在他身旁,正是岳廷与陆合,两位宗师。
至于白庆跟柳河,则留在商行之中,跟福老交流,继续熟悉这东元境。
——
“庄氏商行的人来了。”
“岳廷在他右侧靠后位置,这年轻人果然比岳廷身份还高么?”
“啧啧啧,难得,桀骜如他岳廷,居然会低头?”
“更难得的是,此人看起来比岳廷还要年轻。”
“咱们先探一探,这位即将接替福老鬼的年轻人,究竟是真正的人才,还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庸才?”
“不忙,有人比咱们先探的。”
许多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来人的身上。
而庄冥神色如常,视而不见。
他微微偏头,看向岳廷。
岳廷提着礼物,放到了前方,旋即说道:“这是我庄氏商行的当家,送与正令大人的见面礼,你记下来……我们庄氏商行的位置,放在哪里?”
收礼这人忙是起身,应道:“几位进楼,自有人引领。”
岳廷微微点头,退了回来,在庄冥身侧稍后半步停下。
庄冥往前而行,嘴角渐渐浮现出笑意来。
因为就在他的前面,有着熟悉的人影。
年过花甲的郑元山,衣着盛装,威严厚重。
正当盛年的袁涛,气态沉凝,势如烘炉。
两人的目光,俱都极为复杂。
“一别数年,恍如隔世。”
庄冥停了下来,含笑道:“二位可好?”
场中各家主事人的热烈交谈,顿时安静了下来。
整个场面,显得十分寂静。
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那边。
平静之余,似有寒气迸发。
“见过公子。”
二人起身,尽都施礼。
——
二层楼上。
“看到了么?”
“看到了。”
“来人的身份,在他们本土,果然高于郑元山。”
“但现在看来,郑元山自立之心,也是铁了心的。”
“继续看着吧。”
“可要招护卫?莫要当场斗了起来……”
“他们两家,终归只是商贾,敢扰本官的宴席?”
正令大人略带轻蔑,道:“你亲自下场,以副令镇住场面,若有妄动,谁敢动手,便缉拿入狱,秉公执法即是。”
副令沉吟道:“谁先动手抓谁?”
正令大人偏头过来,道:“谁敢动手抓谁!”
副令迟疑道:“若是对方先行动手,余下一方不得不自保呢?”
正令大人淡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