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鸣看着父亲两鬓苍苍的白发,额头上饱经风霜刻下的一道道皱纹,那常年风吹日晒的黑瘦脸颊,深陷的眼窝。易鸣的心无声地疼痛,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他的眼泪含在眼眶,他心疼那个含辛茹苦养育了他二十多年的父亲,辛苦了大半辈子,一生的寄托和希望,到来头难道却是一场空?!
“我一直就知道,只是装作不知道。”揭开一个辛苦隐瞒的秘密真得很残忍。
易良才深深地叹了口气,一双粗糙的大手哆哆嗦嗦地去口袋里找烟。可是他记不得烟到底放在那个口袋里了,着急地寻找,左边摸摸,右别掏掏,笨拙的动作看得易鸣难受,最后终于在口袋的底层找出了香烟。
易鸣趋身上前,为父亲点燃上香烟。
一双粗糙宽厚的大手,曾经稳稳地抱着他,淌过湍急的河水。如今,同样是那双手,粗糙依旧,只是因为岁月的痕迹已经不再滋润饱满,而是瘦骨嶙峋,此刻,正颤颤微微地承受不起一根烟的分量。
白色的烟雾在屋内袅袅升腾,红色的火焰在心头灼灼闪耀,尼古丁的味道令人沉溺期间,魂魄颠倒。
岁月的河床,拥堵不堪……
沉默……父子二人皆沉默不语,各自承载着这份爱的疼痛.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易鸣从小对烟味就比较敏感,闻到烟味便会咳嗽不止.易良才之前因为亲生儿子落水而亡,打击沉重,爱上抽烟,烟瘾一度很大,自从把易鸣从福利院接回家,知道这个孩子对烟味过份敏感,就逐渐戒了抽烟的习惯.只是在外出的时候,为了应酬人会装盒烟.
多年没有抽烟了,这沉睡的烟瘾一旦被调动起来,令人沉醉,他大口大口的吞咽着,沁人心脾,涤荡胸腔,他贪念一时是一时.
只是他在听到易敏激烈的咳嗽声后.他恍然抬起头来,看到了养育了二十多年的儿子,他是自己的心头肉,骨中血,他猛地摁灭了因自己大口猛吸而畅快恣意燃烧的红红烟头.
之前鼓励易良才接受现实的易鸣在烟雾萦绕中,在泛着淡淡苦涩的烟草味中,在呛人的烟火中,失去了应有的坚强,脆弱的连声咳嗽.
他为什么对烟味如此敏感?那是因为当年他被人贩子拐卖的过程中,人贩子经常抽劣质的香烟,每次呛得他眼泪鼻涕横流,自此以后他就对烟味异常敏感.
熄灭烟头的易良才,站起身来,在客厅里,渡着步子,来回走动.
他的思绪回到多年前,自己的亲生儿子虎子,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儿子刚出生时虎头虎脑的,非常可爱.
三岁后,儿子虎头虎脑的模样逐渐清秀俊俏,眉目舒展,五官端正,他和妻子都非常宠爱这个儿子,谁知四岁生日刚刚过完,儿子却不幸失足落水而亡.
这一惨痛事实令全家人都接受不了.特别是妻子朱燕,哭得昏天黑地,悲痛欲绝.她一个劲地埋怨自责自己,没有尽到母亲的责任,没有看护好孩子.
村庄周围多是水域,虎子本身又调皮,刚好是农忙的季节,大人根本没心思顾及到孩子.待他们发现时,悲剧已经发生,无已挽回……
妻子从此以泪洗面,无心农活,也无法正常生活,遇到这样的事情,他也是撕心裂肺的痛,但他是男人,是一个家庭的顶梁柱,任何人都可以倒下,唯一他不能.他吞声忍泪,一个人承担起生活的压力,还要安慰鼓励妻子.
朱燕身体本来就不是很好,最终因为长期的痛哭加上伤心过度,而一病不起.家里本来算是殷实,妻子这一病花尽了家里所有的积蓄,还背上了债务.
他常常等妻子入睡了,走出屋子,一个人安静地抽烟,一根接着一根,有时候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脚下散落一圈的烟蒂,他怕妻子发现,又趁着妻子未起床,赶紧将烟蒂扫走.
一天,姑姑家的表妹慧岚从县城来探望生病的妻子.表妹从小和他一起长大,关系不错,是一个可以一处说说知己话的妹妹,他在表妹面前也没有隐瞒.表妹说:表嫂这是思子心切。可以等她身体调养好了以后再生一个孩子。
他对表妹说:“你嫂子本来生虎子的时候,因为虎子头太多,胎位又不正,差一点难产而亡,也是因为生育而落下一副病躯,如今这一病,身体又是如风中残烛,估计承受不起再次受孕,我也不准备再让她冒这样大的风险。”
慧岚沉吟了一会说:“表哥,如果你们真不考虑再生一个孩子的话,可以考虑去福利院领养一个孩子回来。”
“领养?”
易良才从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情,对偏僻的农村来说也不懂这些。
何况,据传言,福利院的孩子大多是因为出生后,家人发现孩子有残疾,或者看不好的疾病,被家人抛弃了的,这样的孩子还不如不要。
“嗯,领养,我认识一个在福利院上班的朋友,我可以托人帮你先看看,有没有条件好一些的孩子。”
隔了一段时间,慧岚又从县城来,特意告诉他说,朋友传来话,说有一对健康的孩子,来到福利院,观察了几个月,这两个孩子身体都很健康,当时是警察送过来的,据说是被人贩子贩来的,因年岁太小记不清家乡,也找不到家人。如果可以的话就从这两个孩子中选一个。
那时候妻子的身体已经逐渐好转,他和朱燕商量了一下,决定先去看一看,如果有眼缘就收养回来,如果两个孩子都没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