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絮被兄长出卖,已是习以为常了,听兄长如此说,也没有反驳。看到武慧儿回来,还拉了一把,无视武信凉凉的目光将她拉到自己旁边坐下。
李晟也不知是不是欠人收拾,被打了一顿之后老实多了。
然而宴席办到如此程度,氛围已经被毁得差不多了,在座之人基本已经没有喝酒谈文的兴致。
李晟带着一身伤,在李玄的护送下先行告辞了。李鹤年在得到宁王的示意后,也带着修远兮先行离开。
武信环望了一眼,见剩下的几个人里,都算是值得相信地老熟人,方缓缓放下了酒杯,抿着嘴,左手却捂着胸口,似乎是要说话,然后一张嘴却猛地一口血喷出来,地上和席案上都喷了一大片。
武慧儿虽早有警觉还是被吓了一跳,也顾不上地上和武信身上血污,爬过去一把抱住摇摇欲坠的武信,急急喊道:“三兄!”
武信面上惨白一片,闭着眼睛,靠在武慧儿胸口,根本说不出话来。
宁王看了看剩下的人,将伺候的下人都清了出去,然后看向武信,叹了口气,问道:“信然,你怎么受的伤?”
武信皱了皱眉,勉强睁了睁眼,摇了摇头道:“轻敌了。”
武慧儿一着急就生气,喊道:“宁王叔,别问了,让长歌先给三兄看看啊!”
宁王转头看向李长歌,道:“挽卿,你给他看看。”
李长歌起身道:“是!”
武信放松下来后,整个人都坐不住了,要不是武慧儿及时抱住了他,恐怕就要栽到桌上了。韩倾城等原本只知道他受了伤,却没想到竟如此严重。
李长歌为武信诊了脉,又解开他衣裳看了看他身上的伤。武信身上并没有外伤,但内息很乱,而且脏腑有明显损伤,武慧儿抱着他,只觉得他整个人都在颤抖,面上一时惨白冰冷一时又滚烫潮红,武慧儿伸手将他下巴上的血污擦了擦,急道:“你会不会治,不会的话,送他到我七兄那里去。”
李长歌摇头道:“乾安寺离此太远,只怕你兄长撑不住,还是送他到殿下府上吧,我虽不能治好,也能勉强压制,至于你七兄,他身边的医师虽也厉害,但也未必能治好你三兄。还是等我帮他压制以后,回一趟师门吧。”
武慧儿红着眼睛忍者眼泪点了点头:“那就拜托你了,你要是治好了三兄,我以后就再也不打你了,也不让别人打你。”
李长歌笑了笑:“在下必定竭尽所能。”
李长歌运功为武信调理了片刻暂且将武信的混乱的内息控制住,又施了几针勉强止住他内脏出血,喂他吃了些止血的药丸,方将他的伤势暂时压住,然后便起身去与裴长浪宁王商量如何送武信离开的问题。
武慧儿抱着武信不肯放手。裴絮在一边陪着她。看她眼睛红红的,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便给她擦了擦眼睛,温声安慰道:“不要担心,兄长李先生和宁王都不会让三兄出事的。”抬头看了一眼正在商议着的三人,微微笑了笑,道,“你也知道,宁王很疼三兄的。”
武慧儿吸了吸鼻子:“我知道他们会尽心,可是,他们也不是神,谁也不能保证三兄一定不会出事。”
裴絮默了默,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只是默默地摸着武慧儿的脑袋安抚她。武慧儿眼睛酸酸地,只是不肯哭,觉得眼泪要憋不住了,就伸手擦了擦,然而她的手刚给武信擦了嘴上的血,一抹过去,眼睛周围立刻染了一片血迹,连睫毛上都染了,一睁眼,眼前便晃过一片阴影,眼皮重了不少。武慧儿愣了愣,然后看了看自己的手,看到手上的血迹又回头看了眼闭着眼睛没什么生气的武信,心仿佛坠在了了一片黑暗的空间里,寒风飕飕地吹来,卷着她的心上上下下飘飘荡荡,好像很沉重要往下坠又好像很虚无完全控制不住地随风而走,不知要去往何处。
三兄对她从来都是最凶的,可也是对她最好的,七兄也好,但只有三兄会一边骂着她一边帮她收拾烂摊子,不管是不是她不讲道理,从来都不会让人欺负她。三兄以前也受过伤,但不管伤得多重都会笑着跟她说没事,然而这一次,他却连撑着说没事的机会也没有,她不懂医术,不知道三兄这一次的伤是不是真的比以前的每一次都伤势要凶险,只是觉得这一次,跟以往都不一样,无措和恐惧在她心里飘来荡去,让她连安慰自己的心情都没有,甚至心脏坠落的那片黑暗虚无的空间也缓缓地真切地浮现在了眼前,那黑暗天空下是一片黑暗的大地,大地上不知何时出先了一个陌生的黑色身影,在黑雾里舞者一柄不曾幻化出形状的黑色长剑,而黑暗更深处闪烁着寒光漂浮着另一柄冰冷长剑,那剑身的寒光,是这片黑暗里唯一的光亮,隐黑色的云雾后面若隐若现,不断 着她去握住它,跟随者下方那道黑色的人影,去挥舞它,去杀戮,好似只有这样,眼前的肆虐的寒风缭绕的黑雾才能得到平息,她才能找到离开这片黑暗的出口。
裴絮叹了口气,拿出帕子将她眼睛周围的血污都擦掉,然后摸着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道:“你别着急。兄长和三兄从前经历过那么多风险,都安然无恙地过来了,所以,九娘,你要相信他们。”
裴絮的眼睛,似乎有一种魔力,让武慧儿飘荡的心缓缓沉淀下来,黑暗和幻影都消失了。然而即便心虚沉淀下来,但心里的沉闷和担忧还是真实的存在着。
“可是,三兄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