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危险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当年昭、允交战,贺兰努明知允单大势已去、无力回天,趁乱混进大昭的队伍藏身保命,图谋后起,也不是不可能……
素素点了点头。现在,她几乎可以肯定,她在校场骑马时感受到的那道狠戾眼神,正是来自贺兰努。
“如此,你速速回宫,尽早将此事告知皇上,也好让皇上早日部署防范!”
颜诺不假思索地吩咐道。却叫素素心头一酸。
一遇到危险,他心里最先想到的,仍然是慕藉!
也许,只有和慕藉一起并肩作战,才是他活得最快乐的时候吧?
“你……不与我同去么?”她试探着问他。
与其让他因她之故和慕藉老死不相往来,痛苦一生,不如引导他摒弃前嫌,与之重新建立一段关系。她不想他难过一辈子,所以,想为他牵线。
颜诺摇了摇头,把自己埋进太师椅,摆手,怅然道:“有你,足矣。”
素素见此,便也不再说话,去向颜老太道了别,独自回宫。一路上却忍不住在想,慕藉,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为什么,人人都离他而去,却又人人都记挂着他?
萧亿安如此,颜诺如此,慕彻亦如此——直到听了颜诺的话,她才知道,慕彻对她说“你该回宫去了”,并非单纯为赶她走,而是想她尽快回宫将此事告知慕藉。
当她持着御赐令牌一路畅通无阻来到御书房,没见到慕藉,甚至连梁伦也不在,却看到四皇子慕年楠正在御案前,聚精会神看着什么。
她心思弯转,想过去一探究竟。只是,未及靠近,便被他发觉,反而责问她:“你鬼鬼祟祟的做甚么?”
素素暗翻白眼,心道,到底是谁鬼鬼祟祟?懒待与他多作纠缠,直接亮出令牌,“我来找皇上,还请四皇子告知,皇上在哪儿?”
见令牌如见皇上,饶是皇子,也得对她敬让三分。
慕年楠这才敛下怒意,不甘地说:“父皇去了长春宫。”
捕捉到他神色间的鄙夷唾弃之情,素素不禁拧眉。想了想,又问:“可知是为什么事?”
皇帝的行踪,原不是旁人该打听的。不过,她敢肯定,慕年楠会告诉她。
不出所料,他唇角微启,毫不掩饰地嗤了她一声,轻蔑道:“还不是你们这些个秀女手脚不干净,搅得后/宫不得安生!”
秀女手脚不干净?素素越觉迷惑,只道是误会,转身欲走。却听身后慕年楠又补充道:“她和你走得那么近,依我看,你也难逃嫌疑!”
走得近?素素陡然想起尹姝。怔了怔神,未及多想,提裾急忙往中宫跑去。
闯进长春宫大门,便看到慕藉和公孙琦晗端坐檐下正中,各级宫妃分列两旁。皆有人打扇伺候着。门堂中央跪着一个纤弱身影,暴晒烈日下,毫无遮挡。
瞧那发饰,不正是尹姝常绾的么!
素素再度亮出令牌,隔开上前阻挠的老嬷子,径自到尹姝身旁为她遮阳。
尹姝已经中暑,面无血色,嘴唇发白,人也有气无力。能直直地跪着,不过是靠心里一股子倔强意念支撑。现下,感觉有人靠近,她木然地抬起头。待看见来人是素素,她突然牵动嘴角,扯开一丝笑容:“颜姐姐,尹姝冤枉。”
话音未落,人便晕了过去。
素素单手扶她,力有不殆。狠狠环视檐下众人一眼,心一横,干脆用嘴叼住令牌,扶她上背,背着她回了合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