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愿意多读书,作为父亲,颜诺自然是乐见其成。可他却想得更深:初卫年岁渐长,总是独自屈居于室、闭门死读书,长期如此,于他不好。
遂建议:“不若将书房安置到府外,也对其他青年学子开放。”这样,初卫读书同时,也能以书会友,结交一些志同道合的益友。
素素一听,顿时乐了,这不就是“图书馆”嘛?
的确,过了年,初卫也就十七岁了。既他不想考科举以入朝为官,也不该白白闲荒了大好人生,是该找点事情给他做做。当个“图书馆馆长”,好像挺不错……
心想着初卫人到中年时,摇头晃脑念着“之乎者也”,像个老学究的模样,素素不由扑哧失笑。
事不宜迟,次日她便到铺子里提银子。年前先把宅子买了,至于搬书之事,来日方长。
序旸听说她要买宅子,很是热心地领着她到各地相看。
有个精通世故的男子陪着,素素也觉更有底气,可唯独有一项,让她觉得受不了——序旸既不肯骑马,也不肯乘马车,竟然要乘轿子!
不过,一想到家里最近总是有人拜访叨扰,她也乐得在外多磨蹭些时候。于是俩人便各自乘一顶轿子,在城里晃晃悠悠。游荡了十来天,才终于物色到一处幽静的老宅。
“东家买这宅子,是要作别院么?”序旸交了房契给她,顺口问她。
她相中的是一座三进直通的宅院,制式古朴,环境清幽,颇有几分厚重感。做别院或者养老之所,确实都是不错的选择。
素素笑了笑,并不直接答他的话。取了两张画样给他,吩咐道:“这两日还得劳你帮我定制两块空白的挂匾,尺寸就照着宅子大门丈量。另外再做一块红漆底的横匾。”
序旸得令,自去办事,也不多问是做什么用。
他前脚才出门,采枝后脚来告假。
又到年底时节,趁着陈三夫妇逗留京中,一家人想早些回趟乡下老家。
素素岂有不允的道理?依着铺子里规定的仪程份例,批了年终福利,便放了她的年假。
采枝拿着批文却不急着走。忸怩着说:“如今店里有了序旸,娘子你也可放心,明年我便不来铺子里罢。”
素素怔了一怔。旋即问她:“是要去找你师父。还是想随老子娘在一处,去田庄?”
“和老子娘一处过几天团聚日子。”采枝低声答着,小脸微红。
过了年,她也到了十三岁。眼看着年岁长了就要嫁人,她也想趁早和老子娘多相处。毕竟。家里就她这一个孩子。
素素没有理由不让人家一家团聚,心里却是舍不得采枝。没有采枝在身边,总觉得空落落的,好像很不安心似的。
采枝看着她眉眼间的忧愁,笑道:“娘子放心,若是遇上个寻常头疼脑热的。三楼书架上都有对症的药方。况且,我也不去别的地方,就在田庄里住着嘛。”
素素这才勉强点头答应。可怜巴巴地对她说:“那你要时常回江寒来看我。”
她自己是离不开江寒的了,目标太大。
“好,一定!”采枝答应她,又说了好些体己话,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素素直到黄昏时分才回府。行到汐晚楼外,便见澜千在等她。
澜千见了她。忙迎上来禀报:“老太太请您前往念慈斋去一趟。”
念慈斋暖阁里,颜老太原本老神在在捻着佛珠,不待她行礼,直接递过一张大红帖子,道:“你看看。”
素素打开看了一眼,心下不由叹气。
公孙家的事情还没完,杨家又来凑热闹,都扎堆儿了。男人们找颜诺,女人们就找老太太,真个是不消停!而且,这次是太后直接出马……
“依您的意思,这宴,是去,还是不去?”她合上帖子,试探地问老太太的意见。
颜老太停下捻佛珠的动作,斩钉截铁地说:“从前咱们颜家不惧他杨家,往后也不会。这宴,自然是要去的。”睨着她,顿了顿语气,才又叹息地说:“只是,你母亲主持中馈……”
她腿脚不便,进宫便需得有女眷陪同。裴氏忙得抽不开身,那就只能素素陪她去。
可是素素现在是整个颜府里着重需远离皇宫的人。她不打算自投罗网,于是笑着道:“祖母何不先问问母亲的想法呢?”
她算是看透了,老太太自视甚高,因而总是看不上儿媳妇那点子小本事。可在她看来,裴氏的性格,放到特定的诚之下,总能得到意外的收获。
比如上次,她把李氏气得冒烟,李氏却丝毫无从反驳她,白白吃了哑巴亏,还得对她笑脸相对,可不是大快人心?
见素素笃信之色,颜老太将信将疑,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到底还是问了裴氏的意见。
裴氏听说此事,想也没想,一口答应下。到了廿三日,早早收拾利索了,兴致盎然地陪婆婆进宫。
直到这时,素素才终于知道,原来太后和老太太早年间也曾是闺中蜜友。“造化弄人。”唯有这几个字,最能体现她此刻的感受。
正想着,便听见敲门声。
序旸推门而入,说她要的空白匾额和挂匾都做好了,已经送到那边的宅子里。
素素眉心挑了挑。心说“这酗子,悟性挺高啊”。若是他傻傻地把匾额拿回铺子里,她还得找人再送去那边宅子,平白多一段路程折腾。
廿四日,因着每家每户都要写春联,总算没人再来拜访颜诺。
颜诺好不容易得了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