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可惜,汝南王先祖似乎的确不曾为地面建筑设防。素素没找到相关的手记、图纸之类,反而意外发现一卷羊皮制的《京畿卫工事疏漏示意》,对京畿守卫薄弱处有明确标示和注解。
自己家都守不好,还管一座城?
素素瘪嘴暗嗤,将羊皮卷依原样折好,放回原位。又翻了翻陈旧的书架,没找到想要的东西,顿时大为泄气。目光漫无目的地逡巡着,最后又落在羊皮卷上……
已经过去这么久,这卷图上标注的内容,还符合实情么?她心存疑虑。不过,转念一想,符不符合,去实地考察看看不就知道了?又觉释然。
次日一早,带上茗妍,兴致勃勃正要出门。远远地就看见颜诺、初卫和慕年楠正杵在门口。
又来?还没完没了了!
素素心下冷嗤,只作未见,正欲打道折返。却听慕年楠以惊讶而高亮的声音招呼道:“茗妍姑娘?可真是巧啊!”
“女郎……”茗妍顿着步,看向素素,目光中噙着几分征询意味。
素素皱了皱眉,心下不悦,却也无可奈何。他都已经指名道姓地喊人了,她若再假装不闻,岂不更惹人怀疑?只得领茗妍近前见礼。
慕年楠倒是一副斯文模样,对素素拱手,礼节性地唤了一声“颜姑娘”,才转向茗妍道:“昨日多亏茗妍姑娘为我带路。”
颜诺和初卫闻言,皆看向茗妍,面露不解。
茗妍惶恐不安,不知该如何应对。
慕年楠作恍然大悟状,忙将昨日之事向二人叙述解释一番,只略去了他私闯素素闺房这一段。末了,再次诚恳地向茗妍道谢。
茗妍一颗高悬的心这才落地。长舒一气,如释重负。福身道:“四皇子多礼,可要折煞奴婢了。”
死小子,演技真好啊!想我领你的情?没门!
素素心下没好气地冷哼,别开脸,不声不响。
瞧见三人之间诡异互动,颜诺眼中精光一闪,心下已隐约猜到事情始末。想起昨夜素素说想习武,他更是有七八分肯定,想她必是吃了慕年楠的暗亏。
有此认定。再看眼前温文有礼的慕年楠,他心里便生出几分警惕。
素素只盼慕年楠快些离开,眼波一转。对颜诺道:“爹爹不是说,辰时初学子们有场辩讨会,请您做主持么?”
家中男主人皆外出,慕年楠作为男宾,也就没有独自留下的道理。
颜诺岂会不知她心意?顺口接腔道:“正是。”作势抬头看了看天色。对慕年楠道:“草民这便要出府,四皇子您……”
“辩讨会?可真是巧呀!”慕年楠无声之笑端显优雅,恭谦诚恳地问:“晚生仰慕京都学子风采已久,今日恰逢此等盛事,不知颜先生是否方便带我前去见识一番?”
自颜诺辞官归隐后,一众皇子便改称他为“先生”。以示敬重。
素素秀眉猝然紧蹙。
所谓的“辩讨会”,根本不存在,只是她随口瞎编而已。
不过。这个慕年楠,也太不识趣。
暗恼他死皮赖脸,正欲开口讽刺两句,却见颜诺抢先一步伸手作势,道:“四皇子请。”
她错愕而担忧地看向颜诺。颜诺却对她点了点头,温和笑意中自有笃定宽慰之意。
素素这才恍然。博群府里何时没有辩讨?即使带慕年楠去,也不会露陷。
目送三人先离开,隔了许久,她才出府。
虽然美好心情被破坏大半,却不影响她原定的安排。踩了三处点,皆与《示意》中标注完全吻合。
看来,过了这么多年,慕家人仍然没有发现这些漏洞。
她闷声笑了笑,和茗妍打道回府。
整一日倒也算平静。
不过,入夜时分,初卫却到汐晚楼来找她,对她说:“四皇子邀大姐你四日后同去郊外跑马……”
素素断然拒绝:“不去。”
初卫讪笑着,悠悠地补充:“四皇子说,你若不想去,也无关紧要。但请大姐务必帮他邀请程家姐姐前去。”
“他没手没嘴吗?自己干嘛不去?”素素翻了个白眼,没兴趣听。
看着她如了吃黄连似的表情,只道她心生醋意,初卫忙又解释:“四皇子也是受人所托。”
留意到他说这话时,晶亮亮的深褐眸子里,竟然透出几分暧昧促狭之色,素素暗道不可思议。戳着他额头,问他:“你知道他受何人所托,就敢帮他传话?万一对方是歹人,你让我和你程姐姐怎么办?”
初卫揉着脑门子咕哝:“不是歹人,是齐王家的世子烨。大姐你认识的啊。”面色便有几分怪异,想是心下不解,当年世子烨不是倾心大姐的么?怎地忽然间又追求程家姐姐了?
素素看着他,哭笑不得。
“四皇子要传信,何不直接请他表姐出面,反而要辗转来托我?我和他很熟吗?你是不是忘了,他假装中毒,害我入狱的事?”她耐心地引导初卫自己去思考其中深意。
却不想,初卫反而替慕年楠说起好话。末了,反说她“得理不饶人”。
素素顿时气闷。只不知短短一天时间里,慕年楠都给他灌了多少*汤?
“总之,我不会帮他去传话。我要休息了。”她明确地给出回复,端茶送客。
初卫走了。
素素却无心入眠,眼前一一掠过和慕年楠几次见面的场景。
嬉皮笑脸的慕年楠、阴鸷狠绝的慕年楠、温文尔雅的慕年楠……这些形象交叠在一起,使她看不透,哪一个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