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通过南门,长驱直入,经过前殿后先转道去往预先设置的阁楼。
此阁楼权作“闺房”,以供新后在此暂歇,等待吉时。据说当年公孙琦晗入宫时,用的也是这间闺房。
素素才刚坐定,自有宫女前来为她摘下喜帕、金玉搔头、钗钿等物,恢复她本来的素丽容颜。
除去脸上厚重铅粉和头上沉重配饰,素素顿觉全身轻松。只不过,她也知道,此刻难得的轻松,是为了下一滁为难受的考验。
卯时三刻,吉时一到,内侍总管梁伦奏请素素梳妆打扮。
方才的宫女们便又重新为素素梳发、攥簪。奉呈珠玉首饰的宫女,流水似的在素素身旁走进又走出。素素看不见她们脸上的钦羡之色,却能感觉到头上重量越压越重。
就在她觉得脖子快断掉时,宫女才终于禀告她,已经妥当。
梁伦递了两只通红艳丽的苹果给她。
一位看上去就很有经验的老嬷嬷随后近前来,扶着她往外走。
走到门口时,自有另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为她重新盖上红色更正、纹样更喜庆的喜帕盖头。
虽然只一眼,素素却能认出此人。他正是皇族里早已隐退的前前任宗正,人人敬重的秦王殿下,慕括——盛鼎皇帝一母同胞的弟弟。
慕括在皇族中颇具声望,享有“年高德劭”之美誉。也是个福泽极深厚的人。家中子孙贤孝、四世同堂,其乐融融。
他早已隐退朝廷之外,在家颐养天年。此番能请动他,可见公孙琦晗和慕年枫没少费心思。
思及此,素素端端正正地屈膝对他福了一福。
不能开口说话,她便以行动表达她对这位老者的敬重之心。
此举为素素赢得一片无声的赞美,而隔着喜帕。素素则看不见慕括眼底深切的赞赏之色。
慕括对“颜亦欢”此人早有耳闻,然而,当下情形却不是多说的时候。
自此之后。各项繁缛步骤做了整整不下一个时辰,就在素素觉得脖子快要被厚重首饰压断时。才终于如蒙大赦一般听到那句“送入洞房。”
终于,要和茗妍交换身份了!终于,要彻底解放了!
素素心情渐渐激动起来,只觉心脏扑通扑通直跳,跳到了嗓子眼。五指紧握成拳,用尽全力,才勉强使自己维持平静。
女官引导素素往长春宫寝殿去。
行到正门时。却听一声脆亮的“且慢!”盖过了全部人的声音。
素素不由顿着步。
那宫女便近前来传达太后懿旨,“太后请皇后娘娘先移驾贞贤阁”。
贞贤阁是大昭皇宫一处神秘而特殊的存在,据传是“闲人免进”。可是没有人说得清,究竟什么人才算“不是闲人”。
此番公孙琦晗让她去贞贤阁。素素还真有些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一方面,是可以解开困惑已久的好奇,而另一方则是有可能耽误她和茗妍交换身份的时机……其实,事情根本由不得她选择。
如今她是皇后没错,可公孙琦晗始终是太后。压着她何止一头?
素素想了想,搭着女官的手,随这宫女去了贞贤阁。
见了素素,公孙琦晗一挥手,身旁的女官、宫女便自觉退下。
公孙琦晗亲手撩起素素的盖头。盯着素素看了许久,才又放下。“看好了。”她漠然丢下一句,突然转身,按下门柱边一处机括。
贞贤阁大门缓缓的从里面打开。
阳光瞬间透过门洞照进阁楼里,把整个阁楼照得光亮。
素素趁机朝里看了一眼。
阁楼内大理石地面光亮极了,简直可以倒映人像。楼内物件也是光洁整齐,似乎常常有人打扫维护……
然而,在阳光隐射下,门洞口微微飞舞的灰尘,还是昭示了,这里已经很久没人来过。
素素蹙了蹙眉,不知公孙琦晗要她来此,有何目的。
公孙琦晗似看穿了她的疑虑,几不可闻地冷哼一声,自先提步入内。
二人各自的喜婆都知道素素和娉婷原就是闺中密友,见二人如此越矩,她们也不甚惊慌,只是笑眯眯地凑近前,提醒各自的新娘子“不可见光”。
素素朝娉婷点了点头,便依言放下垂帘,重又盖上喜帕,安稳地端坐着。
队伍进了南门,又经过前殿,一切如常。只是,出乎意料,之后却不像预期中那样直接往中宫去,而是转道去往合黎宫。
素素心生疑惑,微微撩开帘驾想查看情况,却只见慕年楠正打马傲然立于辇轿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神色似笑非笑。
“方才梁总管来宣,太后突染急症。皇上已前往延泽宫侍疾,并宣布,婚礼择日再办。”慕年楠道。
素素默然回味着其中深意,顿觉火冒三丈。
早知道这对母子不会轻易吃下这个闷亏,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突染急症?
嗬!
这“急症”,来得可真够及时的啊!
这桩婚事,本是他们母子千方百计求来的,如今她人已被接出颜府,进了宫,他们却来“婚期改日”这一招?
行啊,改日就改日!倒要看看,最后是谁犟得过谁!
“既然皇上已宣布婚礼改期,那么,还请越王殿下先护送小女出宫,待另挑吉日再进宫。”素素愤然甩下气话,重重合上垂帘,退回辇内。
大礼未行,她若住在宫里,便是名不正、言不顺。若是出了宫,她最多不回颜府就是,到底还是个自由人。
反正,依梁伦所宣,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