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旸面对自己的亲弟弟下不去手,一如当年她面对自己的亲哥哥。可是,当她跨越时空再次遇到相同情况,而且如今她面对的人不再是她至亲的亲人的时候……
“呵!”
素素阴恻恻地笑了笑。
而她之所以没有当面阻拦序旸用金牌换户籍,反而让序旸千里迢迢进京,再由颜诺代为劝阻,其实主要目的在于借机让序旸离开祁阳——免得他背负与兄弟夺家产的骂名。
不过,话说回来,她自己想到这个主意,完全是为序旸好,可慕藉又是为了什么?
慕藉先是帮严二出谋划策,将序旸赶出严家,现在又来提醒她夺回严家,究竟有何目的?
心念闪过,素素不由的皱起眉头。
以她对慕藉的了解,慕藉办事,从来不会单纯只为一个目的。
就拿采枝之事举例。
慕藉出谋让陈隆认采枝为义女,使采枝能嫁给子轩,看似是为了成就一段姻缘,其实这桩婚事却与朝局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大了不说,单只论提供了一个“最合适人选”,成全子轩“请求赐婚”的决定,便至少牵涉到四家人——程家、陈家、公孙家和颜家。
而且,抛开朝局,慕藉私心里其实还隐藏了一个更深层的目的——借子轩之力,护老七慕年榄之安。
——如果采枝嫁给子轩,那么,名义上,子轩就成了慕年榄的“表姐夫”。
所以说,归根到底,慕藉的所作所为,其实都是在为他自己的亲儿子们牟利——至于给旁人行一些方便,那也只是顺带而已。
然而,面对如今之事,慕藉打算行这么大一个方便给她。他内心里到底又揣了怎样的目的?
素素心念百转,脑子里忽然蹦出一个自觉不靠谱的想法——莫非,慕藉鼓动她夺严家,其实是他自己想夺严家财产?
——毕竟,严家百年基业,产业涉及诸多领域,商铺开遍全图,财力雄厚,富可敌国……怎能不叫人垂涎?
尤其是慕藉这个强盗似的无耻“穷”皇帝,觊觎别人家的财产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素素越想越觉得。极有可能就是这样。
然而。每每她想肯定这个想法,心下却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正兀自想得出神,陡然感觉怀里一震,素素忙垂眸看去。却是容宽不知何时睡着了。许是睡得不安稳,身子跳了一下。
对了,容宽!
素素脑中灵光一闪,顿时恍然大悟——若是严家家业落入她之手,最后还不是会传给身为“嫡长子”的容宽?
想通这一节,素素却并不因想通而喜悦,反而只觉悲哀。
——她和序旸有信心对容宽视如己出,可在慕藉眼里,容宽终究是姓“慕”。是他的大孙子……所以,慕藉这是不露痕迹地埋下了一个长远的局啊!
心头思绪烦乱,素素不待理会仍在等她表态的慕藉,径自抱着容宽离开酒肆往金玉良缘走去。
一路上心事重重,魂不守舍。
待安顿下容宽。素素又重新翻出昨晚通宵拟出的章程。看着白纸黑字条理清明的吞并步骤,此刻她却已没了当时的兴致勃勃,满心里只剩下怀疑。
这个计划,究竟,还要不要付诸实施?
只是,还未等她做出最终决定,序旸却回来了。
同来的,还有慕藉。
见此情形,无需多问,素素自也明白其中发生过什么。
她不由的对慕藉怒目而视。
慕藉全程一副笑意盈盈模样,也不看她,只作无辜状,俨然“事不关我”。反而是序旸一见面便紧张地问道:“这样大的事,你怎不事先同我商量?”
素素恨恨地剜了慕藉一眼,拉着序旸去到四楼,关上房门同时立时道歉:“对不起,我……”
“傻丫头。”序旸反手挡在她唇上,摇了摇头,示意她别再说下去。
而素素却在他的眸底,看到了一丝黯然,和深深的狠戾。
“怎么了?”她忙问道。
序旸揽素素入怀,与她并肩临窗而立,却没有说话,整个人安静得出奇。只有那森森目光,长久地投向西南。一瞬不瞬。
素素心头一悸。
金玉良缘西南方向,是严府所在……
许久之后,序旸仿佛突然回过魂来,抬手揉了揉素素长发,俯首凝视于她,淡淡地笑了笑。
“严家百年基业,根深蒂固。”他意有所指道。
素素怔了一怔,旋即领会序旸言外之意——以她之力,短时间内就想要撼动严家,无异于蚍蜉撼大树。
事实上,很早之前素素自己也已经意识到这一点。
——若非如此,年初在祁阳时,她又怎会精心布下一个长远的局,以不露痕迹的“蚕食”为计?
可是,素素明白,序旸此言不在讽刺,而是另有深意。
于是乎,她抬仰视序旸,也是淡淡一笑,静候他下文。
见此,知素素定是已明他心意,序旸心下顿觉宽慰。
他道:“原本想先给你和孩子一个像样的家,再论报仇之事。不过刚才我又想了想,或许,边‘成家’,边报仇,亦未尝不可。”
说这话时,序旸分明是嘴角噙着笑。可他周身散发的隐隐的冷冽气息,仍是让素素为之全身一寒。
素素心思一沉,心下不由的琢磨,序旸所谓“报仇”的“仇”,只怕远远不止是被逐出家门这一件事……
不过话说回来,报什么仇,报多少仇,都不是她真正在意的事。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