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奉上~~
程轲若向萧氏赔罪,便是承认当年父亲的做法是错误的。所以,即便他心里明白父亲的确对不起母亲、对不起萧姨母,也不能来找颜府的人。
颜老太不舍他为难,自不会去联络他。二家关系的转折点就此再度搁浅。
“他爹去世后,我听说他生活不大如意,曾让老罗给他送钱财银子去。只他一门心思觉得愧疚,说什么不肯收。后来倒听人说他来找过你爹,只是在街口远远朝咱家府门看了一眼,便又折回去了。却不知是为什么缘故。”
颜老太说着,颇为唏嘘。不自觉又想起年少时,她与窦氏在一处绣花、扑蝶的欢笑场景。
素素也随之感慨。为着“为逝者晦”之故,恐怕终其一生,老太太都不可能得到来自程府的道歉。
“可他心里到底是记着这份情义的!”颜老太突然激动起来,便抓着素素的手,厉声说:“若非如此,他怎会自请先锋,单枪匹马怒斩敌首三百?他是要为给你报仇啊!”
素素惊愕。
从前程轲于她而言,就是一个了无瓜葛的路人甲,她哪里会在意他是什么心思,他做什么又是为的什么目的?
今日听颜老太一番话,她却不得不想,看来两家都早有心思破冰,只是一直找不到好的契机。
可见,四月初那次游而学之聚会,大伙儿皆极力主张她去,倒不是为择婿,而是为了让她与娉婷结识。
大人不出面,只让两个不知前情的女儿作代表。不经意捅破窗户纸,消除两家之间的隔阂。娉婷是程家人,她是颜家人。她们二人交好。可不就是颜、程两家交好么?
用罢晚膳,同离开颜老太的屋,素素问颜诺:“你怎确定我和娉婷一定会成为朋友?”
颜诺哈哈大笑,得意道:“知女莫若父。”
素素不屑嗤笑一句“得瑟”,自回非无院。
转眼已至六月初五日,颜亦欢的生辰。
当初颜诺的意思是,既要彻底给她换一个身份,自然连生辰日期也得改。素素觉得无所谓,便就此定下六月初五为颜亦欢的生身之日。
颜老太和颜诺很默契地选择不办生辰宴,因为考虑到素素没有多少朋友。举办宴会反而会突显冷清。
素素乐得清闲,刚好可以不见韦茉凌——京城之内,但凡哪家千金、女郎生辰。她必会到贺。收了娉婷送来的礼物,还了回礼,一家人围坐一桌吃一碗长寿面,生辰便轻轻揭过。
到了六月上,抄经一事便不好再拖延。
初十日又到沐休之期。素素把誊好的《观音心经》拿给初卫,请他代为送去萧府交给舅婆母齐氏。
“大姐何不与我同去?”初卫失落地问她。自打出府玩过,方知府外天地之大、事物之有趣,因而他总想寻机带素素也出去见识见识。
素素笑道:“若咱们都出门,谁陪老祖宗解闷儿?”
初卫想想也是,承诺自己早去早回。兴冲冲地去了萧府。
颜老太听说素素不去萧府,稍微想了想,便知其中原委。不免为她心觉不平。劝她说:“……你原不必拘束自己至此,左右咱们颜府也不怕他杨家人无理取闹。”
她只道素素之所以不亲去萧府,是因为顾忌萧亿安的妻子杨氏。
杨氏闺名柳青,正是左贵妃杨柳依的庶妹,杨维荣、杨倩的忻。
京城已有风言说。花花大少“杨太保”的魂儿,被个天仙勾走了。成日介魂不守舍。要找出这个“天仙”。
看来萧亿安还是把田庄里发生的事跟老太太说了。素素暗忖着,笑了笑,回她:“老祖宗说的是,于情于理,咱们都占着上风,才不怕他杨家作怪。”
颜老太附声赞同,转而又问:“你既知晓,怎地不随卫哥儿同去?”
“咱们不怕姓杨的,可小杨氏的丈夫是欢儿的表堂伯呀。”素素温婉地说:“表堂伯原是好心助欢儿结交朋友。出了此番插曲,纯属意外,他已然忧心不安,我怎好再让他家宅不宁?”
言下之意,如果颜家和杨家斗起来,不好过的是萧家。她不怕杨家人,而是不想让夹在中间的萧家父子两边难做人。
萧家,毕竟是老太太的娘家、颜诺的外家。
“她敢!”颜老太恨恨地说着,鼻孔里冷哼。
她指的人,便是杨柳青。
素素却不激动,依然平静,说:“她敢不敢,倒在两说。可咱们不能凭白把已经占着的道理让出去,您说是不?”
颜老太闻言,垂眸默然不语。许久之后,方抬眼看素素,目光中掩饰不住赞许之色。“你是个通透的!老婆子我老了,倒不如你想得周全。”
“祖母一点儿也不老,还能陪素素逛园子赏花儿呢!”素素巧笑说着,为她拢了拢盖在膝盖上的毯子,推她出门散步。
看着满园姹紫嫣红各有不同风姿,素素心思忽的飘远去。
其实杨氏并非萧亿安原配,而是继室。
萧亿安原配乃萧哲生母姜氏,生萧哲时血崩而死。萧亿安念妻情深,为妻守身不肯再娶,一度成为忠义典范,广受妇女推崇。
某次,初初长成的杨柳青到姐夫——太子慕藉宫里看望姐姐,恰巧听到妇人们谈起这位才华横溢、英俊儒雅、痴情念旧的“榜眼郎”。情心初萌的她,单凭耳听之言,便深深地爱上了萧亿安。回家便对老爹杨鸿筹说,她要嫁给这个萧亿安,哪怕只是继室填房也无所谓。
杨柳青是杨鸿筹到三十七岁上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