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飞奔,前途慌不择路,后面追兵如风。
郦凤竹心中早把陈醉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药师兄,天大地大你不去,何苦非要带着郦小姐与我玄天宗为难?”一个声音从高天上洒落,似远又似近。
成药师背后宝剑自弹出鞘,断然喝道:“阁主快走,我挡住他!”
“胡说,人家不是冲你来的,你挡得住他又何必让我先走,在人家的地盘上,我又能走到哪里去。”郦凤竹恼恨不已道:“成伯伯,停车吧。”
成药师心有不甘,宝剑从背上飞出,剑气直冲天际,远空飞来一团云,将宝剑团团裹住。与此同时,足下大地震动起伏,前方几棵大树竟忽然移动位置挡在马车前面。
天空气象万千,大地起伏如地龙翻身,这云空寂不愧天下第一大宗师,人还不知道在哪里,手段已经近乎毁天灭地。
“封天锁地!”成药师悚然变色,连忙扬声道:“云兄且慢动手,请听我一言!”
两千骑如风而至,无声息的停在那里。
高天上的声音回应道:“药师兄乃是空寂最钦佩的当代人物之一,当年炎都一别,弹指四十载春秋,昔日老友风华依旧,空寂心中不胜之喜,又恰逢神国贵胄郦小姐大驾光临,空寂添为地主,自当在山门宴客,福境内略备薄酒,还请两位赏空寂一张薄面。”
“虚伪!”郦凤竹怒气难消,道:“既然是请客,那便该由客人做主去还是不去,哪里有这般霸道的不去不行的请法?”
成药师叹了口气,道:“阁主且息怒,如今人在矮檐下,还请阁主慎言才是。”
“冤有头,债有主,让我不生气是不可能的。”郦凤竹道:“这个事迟早要跟那个王八蛋算账,眼下这个天下第一大宗师却是个大麻烦,让我慎言我怕是学不会了,眼不见为净,跟玄天宗打交道的事就交给你了,我可受不得这些鸟气。”说罢,光影一闪,郦凤竹已经消失不见。
“郦小姐好手段。”云空寂的声音继续洒落:“她是神国贵胄,仙露奇葩,不愿与我等俗人打交道,那边罢了,就请药师兄自己赶着马车上山来吧。”又道:“哦,对了,千万莫拉下什么东西,比如画了什么仙阁仙府的图画屏风什么的。”
“云兄神目面前,药师岂敢耍弄那孩儿把戏。”成药师悄然将一副准备悄然丢下画轴随手挂回马车内壁上。
“既如此,云某便扫榻以待,只等药师兄到了,与你品茶论道,向你请教几手岐黄丹道。”
......
晌午时分,一名身着青色道装,云履白袜,顶方冠,负法剑,一派道骨仙风的清秀俊雅男子走进了奉天楼。
本地风气尊玄抑释,对道装羽士格外敬重。
南陈高祖皇帝一声令下,加封玄天宗为护国神教,云空寂为大陈国师,司天文历数,节制玄神司暗房内卫,改飞云骑为国教军,允其扩充编制达三万,一并由国师统御。如此殊荣,开历朝历代之先河。
如今的玄天宗正值鼎盛巅峰,水涨船高,连带着山脚下这座小镇上依附于玄天宗的居民们也跟着与有荣焉。
这里是天下道门圣地,玄天宗传承千载,旁支分系遍及天下,祖庭道场却只有这一个。每日里不知有多少慕玄天道祖之名,不远万里从中州各地赶来朝圣祭拜玄门祖庭的玄天宗分支弟子。
玄天宗号称是江湖第一宗派,不仅有天下第一大宗师坐镇,更有天下第一等的财富气魄。分系旁支早遍及天下,往北有龙门宗,归真宗,全武宗,往南则有泥丸宗,罗浮宗,逸仙宗,往东往西也都各有成名一方的分支。
这些分支当中有穷有富。那些穷的,往往身上穿的,手里用的,腰带子上佩戴的,全凑到一起也不值几个老钱。富的也很容易辨认,锦衣华服自不必说,拂尘必定是翠玉把柄,法剑最好是炼锋号出产的,次之为夜魔城的货色,偶有绝品者会背上一柄玄天福境里出产的符文精金法剑,那必定是一方派主级别的大人物。
奉天楼在这镇子上经营数载,伙计们对青衣羽士这调调再熟悉不过。有人过来招呼年轻羽士入内落座,手法娴熟的擦抹桌案,眼角余光早把客人上下打量个遍,看人下菜碟儿,觉着来人衣着随便,就随口介绍了几味价钱不贵的家常菜。
男子淡然一笑,丝毫不以为意,随手取出一小块金锞子丢在桌上,吩咐道:“上等酒席一桌。”
伙计大喜过望,没想到这位看着平平常常,却是个出手阔绰的主儿。却不知是哪里来的土鳖,心中猜测多半是某个外门旁支门户中的二世祖,吃爷喝爹,崽卖爷田不心疼的主儿。手法娴熟的拿起金锞子,便不想再找他银两,索性顺便又推荐了几种本店最贵的酒水。
年轻羽士摆手示意他只管去准备,连价钱都没问一声。伙计心中笃定要发一笔小财,赶忙欢天喜地的下去了。
隔壁桌坐了几个人,一个白衣中年羽士,身负青匣长剑,看形制正是炼锋城按照订单打造的标准货。斜插了一柄檀木拂尘,腰上挂了一串铜钱代表玄天宗三十三代弟子的身份。同席的是三个年轻人,一女二男,两个男的着蓝色道装,一丑一俊,丑的身无长物,略显寒酸,俊的则佩玉负剑,派头处处模仿中年羽士。
那女的模样不错,娥眉淡扫,浅妆薄施,着了一身月白缎儿的女子道装,含胸低头,顾盼之间颇为青涩。
白衣羽士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