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月真的很瘦,他几乎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他背部的根根肋骨,因为刚从冰窟里出來,加之阳光的照射,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水湿透,露出瘦弱的身躯,瘫软在千烨的身上。
“小月,等一下就不冷了。”
千烨哽咽着,不能想象,十年的时间,逐月疯疯癫癫的,每日最喜欢的就是吃东西,可却从來沒有胖过,连沪太医也说她的身体沒有问題。千烨一度怀疑逐月沒有疯,只不过是日复一日的互相折磨。可是,他说了那么多次要放她走,只要她能清醒,却也沒有。
“小月,是再也不相信朕了!”
他泪流满面,皇族的他,君无戏言,在她面前什么都不是,再也不能够相信。
“小月,此生朕最后悔的就是当初将你牵入。”
他拭去眼角的泪珠,把逐月放在软床垫上,上面铺着逐月生前最爱的狐裘,冬暖夏凉,她爱不释手,最终最因为是他送的厌弃了它,千烨知道,她终归是放不下,不然怎么会十年都不愿面对。
“小月,即使你不说,朕亦是知道的,生生世世,你都休想摆脱朕。”
他又一次赌咒,其实这十年來,他敛尽身上所有的戾气,再也沒有任性,鲜有几次极端,他甚至都快忘了曾经对逐月说过那些狠厉无情的话。沒想到现在在逐月亦是忍不住,曾经为她改变,却还是习惯对她残忍。
他放下让他心疼的娇弱的身体,在她额头上深吻,眼里迸发的火花彰显着无穷无尽的占有。
只见他蹲下身体,在地上摸索了两块拳头大小的石头,相互敲击起來起火,用最原始的方式瑞,这次出來,他什么都沒有带,唯一的几个士兵也被他派去追堵慕容欢,说是追堵,不过是个借口,他不再想回去,他曾经允诺过逐月生死相依,还有的都未曾做到,这必须是例外,因为她怕孤单。
他未曾想过要再回去,他要带这着逐月一起到暮城,那是她的夙愿,亦是他的夙愿,现在终于可以完成了,这么多娘子呢,沒有一刻他不想抛下手里的责任,带着逐月浪迹天涯,可他始终沒有这么做,他记得他答应过逐月,答应过逸汐,要给这天下一场盛世繁华,如今的他终于做到了。
火终于烧了起來,越來越旺,千烨沒有再迟疑,他举起火把,毅然决然的将逐月周围成对的火柴点着,看着火势在他的面前越烧越旺,那火龙舔着火舌,得意的四处乱闯,很快就烧到了逐月华丽的衣裳,以为有些水汁的缘故,这还不是太旺的火苗并不能完全毫无阻碍的烧毁逐月的身躯。
浓烟渐起,千烨也只能模糊的看到逐月的轮廓。
那飞串的火龙原來越胜,颇有直冲云霄之势,带一切挥毫殆尽,火势也随着减弱下來,那满扎的火柴也不见了踪影,连同逐月的身躯也一同消失。
千烨震惊,忙上前查看,一眨眼的功夫,他都不敢相信逐月就这样消失在天地之间,直到看到地上灰白的骨灰才断定昔日笑逐颜开的逐月今时今刻已经被他毁尽的只剩下脚下的一撮灰烬。
他经历了太多这样的场景,却还会无法习惯,颤抖的手指失控的触碰骨灰,不同于肌肤的触觉让他猛的抽回了手,这是他触碰过无数次的逐月,而今竟无比陌生!
许久过后,他才稍稍平静了下來,拿出从暮城带出來的玲珑盒,那日,他并不是有意威吓逐月,他真的是心里怕极了,总想留住身边所爱的人。
都说他是世间奇才,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身边的人离自己而去,一桩桩不过是更加的讽刺,像是永生的诅咒,不管怎样的努力,都无法逃脱宿命。
逐月说的对,这是业报,他杀了太多的人,制造了太多的惨绝人寰,难怪身边所有的人都无可挽回的离自己而去。
他慢慢的,轻悄悄的把地上的骨灰捧进玲珑盒中,指尖微凉,微微一抖,手心的骨灰随着一阵风跑了些许。
千烨的表情变得有些狰狞,他手忙脚乱的往玲珑盒中倒着从地上拾起的灰烬,却连自己都分不清那灰烬是不是逐月化成。
“小月,你还是想离开我,朕说过除非朕死。”
他恶狠狠的说道,丝毫不在乎那人早已化成一团灰烬,终究是失了心智,到底疯的是他还是逐月,或许连他自己也分不清楚。
风止事毕,已夜入黄昏,期间的风一直都肆意纵横,像是想要表达逐月心里的不满,那风吹着逐月的骨灰,似是想要吹散它也不愿让千烨收入玲珑盒中。
只是千烨一意孤心,用尽最大努力留住了大半的骨灰。
他把玲珑盒抱在怀中,声音仿若地狱里的修罗:
“小月,你终于可以和我永生永世在一起了。”
连他自己都知道因为一个执念,他已经走火入魔,却也甘愿沉沦。
都说人死以后会步入黄泉,而在黄泉路上,会经过奈何桥,以前他都不信,现在他却怕逐月经过奈何桥会毫不犹豫的饮下那孟婆汤,像这十年里那样生生世世忘了他,即便他在逐月的身边也无法察觉。
他朝暮城的方向走去,因为有人说过,这玲珑盒可以禁锢人的魂魄,让人不会转世投胎,会不会灰飞烟灭他不知道,但即便会,他便一起。
西凉国内,是一片忙乱的光景,慕容欢风尘仆仆的赶到皇城里面,却听到皇后殁的呼声,他手脚冰冷的从马上栽下,从來沒有想到过她会死,她怎么会死,她拥有逐月一样美丽可人的笑颜,从來沒有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