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昭仪带着肚子里的孩子,被迁去了西暮宫。
宋昭仪被禁足一月。而尚宫局被柳尚宫下令好好整治了一顿。
祁谨连着一个多月没有来后宫,连太后都称病了一个月,没有踏出盛宁宫半步。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江山棋盘一事给祁谨和祁宋氏之间添了几分嫌隙。皇后祁李氏按着表面规矩,吩咐了几句要精心照顾着西暮宫里的良昭仪,但有人说,路过西暮宫时,总能听见里头传来哭声。
但是祁谨没发话,也没有人敢去为那还怀着龙嗣的良昭仪说一句话。
因为太后称病不出门,赵晴若也少去了几次盛宁宫。可明王和江山棋盘之事,也一直压在她的心上。这一日宋太傅来时,赵晴若便问起了明王。
“郡主,怎么想起问这些个前朝之事了?”宋太傅知道赵晴若一向喜欢史学,常问他一些前代之事,但这还是她第一次问起上一朝的事。
赵晴若停笔,看着宋太傅,道:“我听人说,明王当年英勇聪慧,可惜早亡。便想问一问太傅,明王是个什么样的人?”
宋髙放下手中的书,摸着胡子道:“先帝当年有四子成年,明王殿下便是当今太后和先帝的长子。明王六艺皆通,骑射也佳,勤于政事,征伐四方,当年深得先帝看重。”
“这样看来,明王确实是一代英杰。”见宋太傅提起明王祁诚多是称赞之词,赵晴若点了点头道。
“明王确是英杰人豪。只是在宣德二十一载时,明王带兵出征北凉,伤重病故在战场上。”
宋髙说到此处,轻轻叹了一句:“当年的明王可是为天下人都称道的。”
为天下人称道……
赵晴若在心里重复了宋髙这一句。天下推崇,又得先帝看重,怪不得能做出那样一副江山棋盘。若是明王当年没有病故在北凉,那么如今的帝位……
思及此,赵晴若又问了一句:“那当今圣上和明王殿下的关系如何?”
宋髙闻言,摸胡子的手顿了一顿,心知赵秦若此话有些逾了矩,但看了看这永安殿并没有别的耳朵,还是答道:“明王与当今圣上都养在太后膝下。当年明王协助先帝处理朝政,也经常带着当今圣上一起。”
赵晴若点了点头,复而又轻轻地叹了口气。
宋髙见状,并没有多问原因,而是也跟着她轻轻叹了口气。
他也是从上一朝走过来的老臣,又是宋家子弟,自然也识得当年明王的风采。
当年的朝局,储君未定,三王争位,明王祁诚即使事事出色,也没能走到最后。
这帝王之路,总是前仆后继,落败祭了功成。
宋髙顿了顿,看着垂头兀自想这些什么的赵晴若,道:“郡主,老臣往后,怕是不能常来这永安殿了。”
赵晴若闻言一惊。
“为何?”
宋髙看着赵晴若,看着这个与自己相处了快四年的学生,道:“七皇子不日便要回朝,老臣被皇上指去了重新教习七皇子。况且老臣年纪大了,过了今岁,也要到了告老还乡的时候了。”
赵晴若抿了抿嘴,不舍地道:“那以后我,还有机会见到太傅吗?”
宋髙轻轻笑着,道:“江州虽然路远,但天涯共一月,相见自有时。”
“能教习郡主,是老臣的荣幸。郡主向来聪颖,想来日后自读诗书也能有一番自己的功成。”
赵晴若突然鼻子酸了酸,看着面前自己的夫子,看着那一把山羊胡子,起身行了大礼,道:“师恩深重,晴若没齿难忘。”
宋髙仍笑着,扶她起来,点了点头道:“老臣,领郡主读一首韩夫子的《鸿雁去》吧。”
“鸿雁于飞羽肃肃,长望城关别故人。此去莫思催归途,愿君江湖终有路。”
……
十月的皇城,秋意萧瑟,枫红落落,黄叶纷飞。
高天之上偶有几只大雁飞过,却添不上几分生机。惟有几处墙角的月桂兀自盛放,清香随风而走,还能给人带去几丝舒心。
这一日,赵晴若照常来了盛宁宫请安。
祁宋氏这几日又犯了头痛,卧床的时间比往日长了许多,此时还在屋中睡着。赵晴若来得早了些,见太后没起,便等在了屋外。
秋风轻起,带着露月季节特有的清寒,穿廊而过,携着桂香。
升到墙东的太阳被挡在了绵绵的云后,放出一片霞光。但本应满是朝气的阳光却因秋风而慵懒了下来,落在屋瓦树梢之上,有几束从墙角桂树的枝叶间漏下来,在石砖地上打出几个光斑。
“郡主,这风有些大了,奴婢去给您取件披风吧。”赵晴若站在屋外的桂树下,竹容见她今日衣裳穿得有些薄了,便说道。
“嗯。”赵晴若点了点头,竹容便应声而去。
此时盛宁宫的寝殿外没有多少宫人,赵晴若独自站在树下,看着绿叶枝丫间的点点嫩黄。
赵晴若今日穿了件缥色的衣裙,衬得面容清丽。头上几只精致的点翠银钗,为她那已稍稍长开了些的娥眉盼目添了几分娇柔。
少女静静地于桂树下亭亭立着,温柔的光影打在她因风而轻轻摇曳的裙边。只可惜此时正值白日,缺了月色,不然有那名家画师见了,便可就这此景作一幅月宫佳人图。
此时秋风吹落了几朵花,嫩黄落在了赵晴若乌黑如墨的发间。赵晴若伸手去摘,却听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这么快就回来了?”赵晴若以为是竹容,说着便回头去看,却见到一个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