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点灯夜,长街满星辉。
赵晴若看着挂满宫巷的灯,心中莫名有着些许怅惘。
这应该是她在这皇宫里的最后一个上元节了。
宫宴前,她见到了一个故人。
“晴若。”
已为人妇的长阳公主祁玢朝着赵晴若走了过来。
“公主。”赵晴若扬起一个微笑迎了上去,“早知你回京了,却一直没有见上一面。”
祁玢轻轻叹气道:“这里,已经不是我记忆中的皇宫了。”
赵晴若知晓贞安皇后的死和祁敏被废给祁玢造成了不小的打击,见状便劝慰道:“都过去了,公主也应该向前看。”
“我回来前,去见过皇兄了。他说他现在陪着母后,一切安好。”祁玢收起眼角的泪光,微微弯了嘴角,道:“不过,风水轮流转,那对母子如今也已自食恶果,可慰母后在天之灵。”
赵晴若闻言,道了一句:“公主慎言。”
祁玢并不知赵晴若和德妃也有恩怨,也不知德妃一事赵晴若也在其中动了手脚,此刻听了赵晴若的话哼道:“你虽在宫中多年,但你不知重华宫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如今这般,是她们罪有应得。”
她说这话时,眼角眉梢隐隐有着当年那个骄矜的公主模样。
赵晴若没有接话,而是看着祁玢的肚子道:“公主如今又有了身子,应该好好养着,不必再念着这些。”
祁玢摸着自己的肚子,道:“是啊。如今这个孩子,驸马和我都很看重。”
提起驸马,祁玢眉间又起了一丝愁绪。她看着赵晴若,道:“当年我说起我和你是一样的。可是如今我已为人妇,你却还在闺阁之中。”
赵晴若闻言,垂了眸道;“父王还未归京,臣女自然不能谈婚论嫁。”
祁玢忙道:“不。我的意思不是这个。我是说你不会跟我一样,你应该能比我好。”
“南域大胜,你父王如今是朝中首屈一指的重臣。而我,现在只空有着一个公主名头而已。就算驸马没说什么,但在夫家、在众人之中,也有些不能与外人言的苦楚。”
赵晴若知道前些年高家为驸马取了两门贵妾,依祁玢的性子,该是不好受的。
看着如今柔和许多的祁玢,赵晴若还是想念从前那个趾高气扬的小姑娘。
“但公主仍旧是公主。您腹中的孩子,会是高家未来的嫡脉。”赵晴若道:“太后和皇上想来也甚是思念公主,公主先去正殿说一说话吧。”
祁玢对赵晴若笑了笑,转身准备离去,却见脚边窜出来一个影子。
“呀!这是哪来的小畜生。”
那影子蹿到了赵晴若身边,蹭着赵晴若的裙摆。
“公主不必惊慌,这是宫中孟昭仪养的猫儿。”赵晴若道,转头吩咐木锦:“应该是不小心跑出来的,你去把它抱给孟昭仪。”
木锦弯身抱起那猫儿,便听身后孟清歌寻了过来。
“小团子,小团子。”孟清歌走过来,见到了赵晴若和祁玢,微微一愣,连忙行礼道:“妾身孟氏,见过长阳公主和朝云郡主。”
祁玢见到她的脸,呼吸微微一滞,皱起眉头来。
“这位就是孟昭仪吧。长得倒还有几分姿色。”
她没开口让孟清歌起身,仍有着她跪着,道:“但是姿色好,心也得安分,才能安稳待在这宫里。”
“孟昭仪想来也是不小心放跑的猫儿。”赵晴若见状忙插了话道:“现在既然寻到了,就赶紧送回宫里去吧。一会儿开宴了,可就不能在让它出来乱跑了。”
“公主还要去见皇上和太后,就快些走吧。”
祁玢闻言,又瞥,由人扶着便走了。
赵晴若见她走远了,转身冲着孟清歌挤了几眼,道:“赶紧起来吧。”
孟清歌哼哼着起身,接过木锦递过来的小团子。
赵晴若道:“长阳公主的性子就是那样,你别放在心上。”
孟清歌一脸不在乎的模样,摸摸了安然躺在怀中的猫儿,道:“顶着这样一张脸,我什么样的恶言碎语没听过啊?才不跟她计较呢。”
赵晴若往周围看了看,轻轻瞪了孟清歌一眼,让她别那么大声。
孟清歌笑了笑,将小团子交给身边的宫婢,和赵晴若边走便道:“今儿这宴,来得人可是少了些。”
其实今日的宴席,王公贵族及大臣都来了不少,真正少的,是这后宫的人。德妃禁足,周嫔自八皇子送到皇子所,和宜嫔大吵一架后一直闭门不出。参见宫宴的嫔妃,出了孟清歌,就只有罗昭仪朱昭仪还有两个前几年新晋的才人。
至于宋昭仪……
孟清歌看着赵晴若,道:“听说宋昭仪自挪去了思韵堂后,一直不吃不喝,总说饭菜里有毒,人都有些不正常了。”
赵晴若淡淡地回道:“宋昭仪身子不适,乃至心生魔障。太后娘娘已经请了太医去看了。”
孟清歌勾着嘴角道:“心病,却是难医。”
赵晴若看向她,却在孟清歌眼中看见了赞许。
“赵晴若,你真的很适合这座宫城。但是如今能离开,最好就走得远远地,不然待久了,就走不出去了。”
赵晴若听着这话,心下不知是什么感受,只是呆呆地看了一眼朱红的宫墙。
孟清歌见状,逗她一句:“你便当我是胡言吧。快开宴了,我先去见皇上,你一会儿等着我一起放灯啊!”
赵晴若笑了笑,和孟清歌一起走去了正殿。
进了殿,便见人已经来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