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便是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今日却发生了这种事,大家都不敢妄言,只在默默地准备着年夜饭。
乌云更加沉重,像随时会化作硕大的雪块砸下来。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将云中天宫覆盖了一层又一层。整日都是阴沉沉的。
本就满是积雪的校场此时更是寸步难行。君无殇撑着一把油纸伞替梁咏怀挡住大部分的雪花,伞下的人仍跟木头一样,一动不动。
君无殇已经劝他千百遍,让他去给师尊认个错便可回南门暖暖身子,奈何他半句也听不进去,不死不休的样子。
梵沧海和端木昱儿远远地看着,都深深地感受到了梁咏怀的倔强,他对自身所追求的事物,是如此坚定!
“哎……”
“梵兄,你叹什么气?”
梵沧海道:“我觉得他并没有错……”
“梵兄……你支持二师兄?”
“他只是遵从自己的内心,这何错之有?”
“师尊并没有说他错了呀,只是罚他欺负你而已。”
“既然如此,师尊为何不安慰他?”
“这个……”端木昱儿想了想道,“师尊总不能在师娘面前……”
“哎……大家都不知道还有个师娘,要是我,可能也会跟他一样不管不顾。”
梁咏怀见到师娘,心中的信念顷刻间崩塌了,做出一些过激的行为也在情理之中。他有多疯狂,便证明他有多在乎。
目睹了今日这一幕,两个少年均有些细微的心事,在各自的心田里慢慢发酵。不知是巧合还是心有灵犀,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竟有些舍不得移开视线了……
*
中央门,奇女子端端正正地坐在榻上,手捧一盏茶,茶盖轻轻撇着茶叶,喝了一口,遂叹道:“果然是好茶,清香鲜爽,饮后回甘!”她十分满意。
暮行天问坐在她对面,笑道:“喜欢,那便带些回去,这是昱儿从吴州带回来的碧螺春。”
“端木昱儿?”女子想起校场上的白发少年,道:“看上去,他十分合你意呀。”
“仙骨纯阴,独一无二,自然满意。”
女子将茶盏放在案上,又道:“恭喜你得了这世间奇才。说起来,天门真的是太得天独厚了,好得令人妒忌。”她说话漫不经心,却饱含深意。
暮行天问自然知道她什么意思,只是笑笑道:“那么,阿……”他话到一半,被女子举手打断了,她神神秘秘地道:“叫我十八。”然后嫣然一笑,眼眸里漾出一缕紫气,非凡俗女子可比。
“好,十八。你给我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叫做十八的女子叹了一声,歪在榻上,道:“好好珍惜这个除夕,天门恐怕要出大事了。”
暮行天问并没有多惊讶:“这一日,总是要来的。”女子却替他担忧:“天问,你不能这么被动,总是逆来顺受的怎么行?别忘了你是谁的儿子!”
说到此处,暮行天问便问道:“父亲他还好吗?”
“好,还轮不到你去操心。他老人家倒是挺挂念你的。”
“可惜我不能离开天门……”他的神色略显黯淡,为不能到父亲面前去尽孝,感到深深的愧疚。
“你一直在天门,都不知道外面如何传你,你清者自清,倒是要让我为你着急。天问,我问你,你与那梁咏怀是不是有事?”
听她说起,暮行天问下意识地瞥了眼窗外,这外面大雪纷飞的,梁咏怀肯定还跪在校场上。倔强的小子,连一声知错都不肯说,真是活该他受罪!
十八一双媚眼似乎洞穿了一切,笑得更加迷离,道:“你与天门生死与共,有个人陪着也是好的。”
“十八,我在这里,可不缺人陪。”
“真的如此吗?”
“行了,你快与我说说,这外面怎样了?”
“哎,我不说你也该猜到。那些觊觎着天门的人已经按捺不住了,只等你无力喘息之机。今日我来,也只能替你解一灾而已。”
十八所说的话绝不是危言耸听,暮行天问自然相信。但是蜀山天门向来得天独厚,与玄界各大门派都鲜少有密切来往,跟与世无争的隐世门派没什么不同。这样一块宝地,无人觊觎才是不正常的。
*
梁咏怀跪在雪地里默不作声,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脸上的神情十分平淡,平淡得让人怀疑他是不是魔怔了。
他半闭着双眼,看着雪地上某个点,看着看着就像看见了什么人一样,他缓缓起身。君无殇听到他膝盖发出啪啪的骨头摩擦声,心中一痛,两行泪就落了下来。
“二师兄,你去哪里?”
他朝前面走去,君无殇看到他伸出手好像扶住了什么人,只听到他喊:“眠眠……眠眠你回来了?”
君无殇不知道眠眠是谁,听着十分好奇,便跟了上去。看到梁咏怀微笑着对空气说话:“眠眠,你终于回来了!”
“这么多年,你还好吗?你住在何处?”
他说话十分温柔,尽是关切。君无殇未曾见他对人这样好的,以为他中邪了,就摇着他的胳膊喊道:“二师兄!你怎么啦?二师兄?”
若是丢了魂,君无殇也拿神者境的他没办法,正一筹莫展中,听到端木昱儿跑过来的声音,便求救道:“二师兄不好了,快扶他回去!”
梁咏怀却斥道:“你们别阻拦我!眠眠好不容易回来了,你们还要拆散我们吗?”
端木昱儿一听眠眠二字,便知大事不好,梁咏怀这是旧病复发了!
“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