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婆子?
听到这几个字,略哥儿倒也真的明白过来了。
赵婆子管着内院的采买,每天从她手里经手的银子都不是一个小数目,上面又没有人时时盯着,她想要往口袋里捞银子,那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
之前刘总管向卫芙禀报众管事这些年来的作为时,就着重提了这赵婆子。
据说,赵婆子为了中饱私囊,还曾经把几文钱的鸡蛋报了一百文的价格,从而将这中间的差价捞进自己的口袋。
鸡蛋如此,别的东西可想而知了。
要不是刘总管那时见她太过分,出言敲打了几句,只怕这镇国公府都得进了她的口袋。
当然,这样的说法是有些夸张的,但由此也可以看得出来,这个赵婆子有多贪得无厌了。
所有的管事之中,胆子最大的,大概也就是这个赵婆子了。
这样扒着国公府吸血还不知感恩试图威胁主子的蛀虫,别说她今儿领着那些管事想要与卫芙对着干,就算她今天老老实实的来了主院回话,卫芙也绝对不会留着她的。
略哥儿和甜姐儿都沉默了。
他们不知道赵婆子借着手里的差事,到底捞了多少银子,但只看金子和银子的穿戴就能窥见一二了,只怕,花在金子和银子身上的,只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这样的刁奴……
任是谁家的主母,也是绝对不可能留着他们的。
略哥儿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道:“赵婆子归赵婆子,他们二人……”
卫芙一眼扫过来,就让略哥儿把剩下的话都给咽了回去。
不知为何,明明母亲的样子没有任何的改变,但整个人外露的精气神,却是与从前完全不一样了,尤其是那双眼睛,只要往人身上看上一眼,就能让人下意识的不敢与之对视。
但略哥儿随即就又有些恼怒。
他可不能在母亲的面前露了怯,要不然母亲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欺负他呢!
略哥儿于是瞪大了一双眼睛看着卫芙,就像是要与卫芙比谁眼睛大一样。
卫芙是真的忍俊不禁了。
略哥儿的眼睛本就随了她,这样一双与她差不离的眼睛瞠得黑溜溜地看着她,哪怕略哥儿努力摆出一副“我很凶”、“我不好惹”、“不要欺负我”的模样来,也总让卫芙想要好好摸摸他的脑袋,给他顺顺毛。
这是她的傻儿子。
卫芙心里又乐,又惊奇。
她确实缺失了这十五年,也正因为如此,对于她来说,儿女们身上的每一点特性,也都是极为新奇的。
有种她在寻宝的感觉。
只要她耐着性子,一点一点的将儿女们的性子摸透,总有一天,她一定成为他们最信任最爱重的母亲的。
心里有着这样的想法,卫芙的眉眼舒缓,整个人看着又柔软又温暖。
但略哥儿被卫芙这样看着,却越来越觉得羞恼。
他一点也没有觉得母亲被他吓到了,那么……
是他还不够凶吗?
他不由自主地这样想。
卫芙在心里偷偷笑了好一会儿,这才正色道:“略哥儿,你是想说,赵婆子是赵婆子,她做的事与金子和银子无关,我不该迁怒到他们的身上,对吗?”
略哥儿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他确实是这样想的。
卫芙却道:“事情确实是赵婆子做的,但是,赵婆子克扣下来的那些银子,就全都用在了她自己的身上吗?”
说话的同时,卫芙还朝着金子和银子那里看了过去。
略哥儿的脸一热。
金子和银子可才到他和甜姐儿的身边两三个月,月例都才只拿了两个月,那又有几个银子?
既然他们不可能凭借自己的月例置办这一身的行头,那这些是谁给他们准备的,那也就再明显不过了,只怕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
见略哥儿想过来了,卫芙又道:“他们既然享受了赵婆子克扣来的银子,而且看情况还适应良好,如今赵婆子事发,他们又岂能半点责任都不担?”
略哥儿沉默。
不仅略哥儿,韬哥儿和甜姐儿,听了卫芙这话,也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们总觉得,卫芙话里还有话。
卫芙也没打算让三个孩子猜她的心思,“为人子女,享受了长辈带来的富足与荣光,自然也就要承受长辈失利带来的后果,金子和银子是如此,你们也是如此。”
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也便是如此了。
只不过,如今的国公府还没有落到那样的地步,所以他们才不用承受父辈带来的苦难而已。
但,国公府如今虽然还极为炙手可热,谁又能肯定将来一直会这样?
历朝历代,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事又不是没有,随便一翻史书就能找出来不少,卫芙也只是想借此来点一下三个孩子而已。
“所以……”卫芙缓声道,“他们既然被赵婆子从小这样娇养着长大,现在赵婆子被发卖了,你们觉得,他们还很无辜吗?这事上可没有只需要享受好处,而不承担任何责任的便宜事。”
略哥儿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不得不承认,卫芙说的一点都没错。
卫芙的话还没说完呢。
想起先前一双儿女拉着金子和银子冲进主院时,这两个人面上的得意与算计,她的双眼微微一眯,“赵婆子在你们回府之前就已经被我发卖出去了,你们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还将金子和银子放在你们的身边,他们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