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晖说到最后已经语无伦次,他是真的很自责。
星仔则是坐在原地,有些愤恨的瞪着那蓝。
如果不是这个男人,纪暖又何必那样勉强自己?
尽管他们两人都进退有度,小心翼翼的维持着“兄妹”之间的距离,可她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看不出纪暖有多喜欢那蓝?
如果不是因为喜欢,她又怎么会做到这种份儿上!
什么哥哥妹妹,她听了恶心!
她手里抓着一只脏兮兮的白色棉鞋,咬紧了牙关。
鞋子是纪暖的,就在阿晖放下她没多远的地方掉着,另一只鞋子和纪暖本人都不翼而飞。
她担心纪暖跑丢,正倒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孤独等死。
但那蓝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即使民众撤退时情况混乱,也没可能只有纪暖一个人不见踪影。
怕就怕纪暖的失踪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自打南云沦陷后,月升团的阴影时刻笼罩在他心上。
那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疯子,如果纪暖真的落到他们手上,怕是凶多吉少。
坐着干等不是办法,他对星仔和阿晖说道:“我这就回部队加派人手,去密道重新搜索,如果你们有余力,也请助我一臂之力!她一直是个聪明的女孩子,这次也一定不会有事的!”
他说的斩钉截铁,可星仔能听出他语气中的不安与担忧。
“一定不会有事”这种话,与其是在安抚别人,倒不如说是在安抚他自己。
那蓝说完就离开了,打了一夜的仗,他又是总指挥,特地回来见纪暖,就是为了忙里偷闲,可纪暖的失踪让他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必须要快点找到她,多一分拖延,就多一分危险。
他欠顾前一条命,也欠纪暖一份情。
她不可以有事,绝对不可以!
在一条远离锦郗城的省道上,一辆救护车正往西省的方向疾驰而去。
车厢里人并不多,然而都穿着黑衣,戴着黑色口罩。
其中一人摘了口罩,还是个熟面孔——
设立边界检查站的伪军,赵中校。
车厢正中放着一张移动病床,床上那人昏迷不醒,正是从密道失踪的纪暖。
即使盖着白色被子,也能透过被子的起伏看到她的手和病床铐在一起,而且脚上只穿了一只鞋,脸上还有隐隐的泪痕。
赵中校凑近,再凑近,旁边一人拽住他,把他从纪暖身边拉开,冷声问道:“这是团长指名要的人,你想干什么?”
赵中校讪讪的坐回去:“我这不是对她好奇么?居然两次……不,是三次从我们月升团手里逃脱,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不止他,旁边几人也有类似的疑问,不过他们都很明智:“问这些干什么?知道太多没好处,我们只要把人带回去就够了。不过你也真是够蠢的,居然能让她带着半死不活的那蓝从眼皮子底下逃跑了。”
赵中校辩驳:“连团长都中过招,我防不住她也不出奇……”
“你只是连月号都没排上的杂兵而已,有什么资格跟团长相提并论?”
“……”大概是被戳中痛点,赵中校不吭声了。
……
当纪暖回复知觉后,她感觉自己好像在水上漂。
她费力的抬头一看,发现这不是“感觉”,而是“就是”!
这是汽船的船舱,外面还有水波声响。
不对不对不对……她怎么会在船上?
她明明在锦郗城的密道,而且锦郗城附近都没有河啊!
这时,赵中校端着餐盘走进来,纪暖一见到他,表情跟见了鬼差不多,失声叫道:“你!”
她一边叫,一边想要起身找武器防身,可一掀被子才发现,她的一手一脚都被铐在移动病床上了。
“别白费力气了,我们正在鲁江的船上,再过十分钟就能到对岸了。”赵中校说着,把餐盘放在床头,用一种既欣赏又恨不得掐死她的笑容看着她,“把你捉回来还真是费了我不少力气呢!如果不是团长开口要活的,我真想亲手把你片成刺身送回去。”
也就是说,他现在不能杀她。
纪暖恨恨的看着他,紧咬嘴唇。
这个刽子手建立检查站,和同伙假扮北区部队,对幸存者进行惨无人道的大屠杀,纪暖对他恨之入骨,并不指望这种人有什么良心。
现在的情况很不好,看样子她是落在了月升团的手里,没想到他们竟然会追到这里,还要把她活着弄回去。
不过,月升初一为什么不想让她死?
他让她活着的理由,究竟是为了钻石扣,还是为了那蓝口中的那个“重要机密”?
赵中校看她坐在床上,咬着嘴唇一言不发,想起这个死丫头竟然成功逃跑,让他在同伴和团长面前颜面尽失,顿时升起一股捉弄她的恶意。
他微微俯身,嘲笑的问道:“纪暖,那蓝已经战死了,你为什么不哭呢?”
原本纪暖还担心那蓝是不是被关在别的地方,但没想到赵中校先沉不住气,听他这么一说,她就明白那蓝非但不在船上,而且还呆在锦郗城里,活的好好的。
不然的话,他不可能只带她一个人回去复命。
兴许锦郗城也没有破,橙色烟花只是月升团在搞鬼而已。
想到这里,她心里安定许多。
对现在的她而言,那蓝的安危是她最担心的事情,连她自己都得靠边站。
而且,她在监狱外暗算了月升初一,勉强从他手里逃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