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察觉到纪暖焦躁的人是初一。
才关了几天时间,房间的墙壁上已经被她用刀叉刻画的密密麻麻。
第一天问话结束后,初一就察觉到她是打算跟自己顽抗到底的,的确勇气可嘉,只是她的精神状态一天比一天差。
初一怀疑她受过心理创伤,很快,这个怀疑得到了证实。
被囚禁的第七天夜里,纪暖的房里传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紧接着就是“砰砰砰”的拆家声响。
房里漆黑一片,初一进去打开灯后,他看到纪暖掀翻了大床,踩断了床板,正拿着木板一下下的砸窗。
她就像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斗兽,正做着徒劳的挣扎。
她整个人都瘦脱了形,看起来十分癫狂,脸上不知怎么划了几道口子,细细的血丝顺着脸颊往下淌,上牙把下唇咬出一排深深的牙印,那双眼睛也充满了红血丝,一见到灯光,睁大的瞳孔骤然缩小。
房里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臭味,到处都是呕吐物,明明昨晚见到她,她还没有这么狼狈,今天早上送饭的时候,也有人把这里打扫得干干净净。
可是仅仅一天时间,她就折腾成了这副鬼样子。
纪暖对初一的到来视若无睹,一门心思的砸窗,似乎她的眼里就只剩下了那扇窗子。
初一皱眉上前,劈手夺了木板扔到一旁,扭着她的手把她摁到墙上。
纪暖在他手下挣扎不止,挣到最后没有力气了,她贴着墙壁,眼泪和着白色的墙灰,扑簌簌的往下掉。
“我要……回家……”她抖得像一片秋风中的树叶,声音破碎的几乎连不成句子,“放我……出去……我要……回家……爸爸……”
初一正疑惑她为什么会性情大变,手下的人就猛地一耸,倚在墙上很痛苦的呕了一阵。
她胃里的东西早就吐干净了,呕出来的全是酸水。
吐完之后,她仿佛一只风筝断了线,突然就坠了下去,初一在后面撑住她,不顾脏污,直接把她搂进怀里,而后抱起她往外走,对外面的守卫冷冷说道:“通知医生待命,我现在要去医务室。”
“是!”守卫不敢怠慢,赶紧通知医生。
这短短一路,纪暖在他怀里状况百出,又是呕吐又是抽搐,初一把她抱到医务室,刚放在床上,纪暖就抱着他的手臂,在上面狠狠的咬了一口。
若不是她眼里空无一物,初一都要怀疑她是在装疯卖傻伺机报复了。
医生和助手见到初一被咬,都吓了一跳,初一却是不以为意,顺势按住纪暖,冷漠的说道:“先看她。”
“是是!”
医生立马给纪暖打了一针镇定剂。
镇定剂很有效,没一会儿,纪暖就松了口,软绵绵的躺在床上,成了一滩烂泥。
医生掰着眼皮检查她的瞳孔,助手给初一的手臂消毒处理。
检查之后,医生忍不住“咦”了一声,初一立即抬眸:“她怎么了?”
医生战战兢兢的回头:“这个……不好说……她大概是精神病发作了……”
初一皱眉,有点不相信:“精神病?”
抓回来时还生龙活虎的,居然还有这种隐疾?
“是、是的,如果有她以前的病历,就可以对症下药了,但是现在……”
医生不说,初一也明白。
他们对她究竟得了什么精神病一点头绪都没有,如果随便开药,说不定会导致她的病情加重。
初一扭头,看着蜷缩在床上瑟瑟发抖、满脸都是眼泪和墙灰的纪暖。
他要的是个头脑清楚、精神百倍、能整天跟他斗智斗勇的囚犯,而不是一个神志不清、精神混乱的病患。
“先控制住她,如果闹腾的厉害,就给她打镇定剂。她身上还有其他的外伤,你也看着处理一下。”
“是。”医生应声,又试试探探的问道,“团长,如果她情况转好,是先通知您,还是直接把她送回红楼呢?”
初一扫了他一眼,医生后背一凉,立即低头赔罪:“对不起!属下太多嘴了!”
“暂且把她留在你这里,有情况再叫我。”
说着,初一转身离开了。
医生和助手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然后为难的看着床上脏兮兮的纪暖。
“师父,您说这女人跟团长到底什么关系啊?为什么团长要大费周章的把她弄来还关起来呢,难道团长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癖好……”
医生抬手在助手脑袋上拍了一下:“就你话多!活腻味了是不是?”
“哎呀!对不起啦!师父!我只是好奇一下啊……”
“知道的多只会让你死的更快,多做事,少废话!”
“哦……”
纪暖一觉醒来,只觉得浑身乏力,手脚酸软,胃里空空,和过来检查的助手大眼瞪小眼。
这助手见她如同见了鬼,猛地回神,赶紧跑出去叫医生了。
弄得纪暖莫名其妙。
她爬起来,环顾四周,很纳闷自己什么时候换了睡觉的地方。
医生很快就赶来了,又是问讯又是检查,发现纪暖对昨晚的事居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小助手在一旁听得着急,忍不住提醒:“喂,你真不记得了?团长把你抱来的时候,你在他怀里又哭又闹,吐了他一身,还咬了他一口呢!”
纪暖一听,茫然的眼神突然一亮:“我真这么干了?”
小助手头如捣蒜:“是啊!团长那脸黑的……”
“小d!”医生嫌他话多,冷喝一声,小助手立马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