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暖根本不会游泳,踩进水里时又冷又怕,可是,当她看到伏在沙坡上瑟瑟发抖的哑巴时,自己的感觉根本就不重要了。
她只剩下一个念头:一定要救他!
她欠他的太多了,除非拼了命,否则根本还不清。
湍急的江水无情的带走了她的体温,纪暖抓着绳索的手很快就冻的没有知觉了,只能机械的抓着绳子,顺着水流往下漂,小沙坡离岸不远,登山绳的长度延伸过去,绰绰有余。
纪暖被冲到沙坡之后,嘴唇都冻紫了,她靠着一口热气爬起来,手指僵硬着解开绳子,往哑巴身上套。
“啊……”
“套牢,这条绳子够结实……”纪暖说话都带着颤音,指甲也全都冻紫了,“不能一直呆在这儿……”
“啊啊……”哑巴眼睛湿润,脸上分不清是水还是泪,他半跪在地上看着她,抬手抹去她的鼻血。
“没……没关系……要快……快点离开……”
给他系好了绳索,纪暖的手指已经无法弯曲了,没办法再系一个结,哑巴把她搂进怀里,用绳子缠住他们两个人,然后再度涉水走进江水里。
九井水不会开车,但这种时候她也无师自通的学会了挂倒档,毕竟是顶尖的科学家,只要想学,脑袋瓜子还是比普通人好使的。两人的重量太重了,江水推不起来,九井水倒车,直接把两个人从鲁江里捞上来了。
两人一上岸,九井水赶紧下车,抱着被子毛毯跑过去,把他们紧紧的包裹起来,哑巴生命力强,这么造作一番也没死,哆哆嗦嗦的松开了怀里的纪暖。
但纪暖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整张脸都泛着异样的青白。
不等九井水给她做急救,哑巴就慌忙过去,要给她做心肺复苏,九井水一把拽住他,带着哭腔喊道:“不可以按压她的胸口!她胸前还有一颗子弹!”
哑巴一怔。
她中枪了?
什么时候?
九井水噙着泪过去,一下下的给她做人工呼吸,不一会儿,纪暖的猛地咳嗽起来,把喝下去的江水都吐了出来。
看到纪暖又活了过来,九井水跪在一旁,抱着她的肩膀号啕大哭:“呜呜……纪暖!你不可以丢下我的……我要被你吓死了……”
纪暖哆哆嗦嗦的抱着她,无声的看着一旁的哑巴。
要不是哑巴抱着她,保存她的体温,她恐怕已经休克了。
溺水的滋味不好受,死亡也不好受。
他们两人死里逃生,活了过来。
可是大徐,徐刚强,却再也回不来了……
晚上,沙滩搜寻未果,九井水呆坐在驾驶座上,木然的抚摸着方向盘,眼泪就没停过。
对九井水来说,徐刚强是她离开南云后遇上的保护神,无坚不摧,无所不能,她跟他是最亲近,也是最亲密的。
他们才刚刚到西省啊!才刚刚迎来新年第一天啊!他们才刚刚确定了关系啊!
怎么……这么突然就……
都是因为她的任性……
如果大家没有迁就她,没有在这里停留,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看到她这个样子,刚刚回来的哑巴神色黯了黯,转身就要去江滩继续搜寻。
纪暖拽住他:“你也休息一下吧,我去找。”
哑巴不肯,纪暖硬是把他按下去,让他在这儿看着九井水,自己拿着手电筒出去了。
刚走不远,她就走不动了,肚子疼得仿佛五脏六腑在里面翻江倒海。
其实去救哑巴、刚刚踏进江水的时候,肚子就开始疼了。
那种难以言喻的绞痛比痛经时还要厉害,可她的大姨妈不是这个时候啊,怎么会疼成这样……
“啊……”
她又撑着走了几步,实在走不动了,两腿就像灌了铅一样,沉重的抬不起来,她扶着一棵树慢慢跪下,抓紧了树干不住的喘气。
还是超疼。
她由跪变成了坐,两手垂在地上,无力的抓着地上的土,连手电筒都拿不住了。换干衣服的时候,她的裤子是黑色,看不出什么,但她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可能真是大姨妈来了吧,来的真不是时候。
纪暖又缓了一会儿,待那疼痛减轻,她才站起身,捡起手电筒,朝江滩一步一步的走去。
当女人真累。
其实他们心里都明白,落到这种江水里,大徐生还的可能性已经不大了,可因为有哑巴的例子在前,他们还抱着一线希望,希望奇迹可以再次发生。
在江滩边上搜寻了两天,未果。
第三天早上,九井水擦干眼泪,拽住要出去找人的纪暖,哑声说道:“咱们去南云吧。”
“……”
纪暖什么都没有说,伸手抱住了她。
于是,车子就离开了鲁江,朝着南云一路行进。
哑巴在江水中待了太久,这几天一直断断续续的发烧。
纪暖一身是伤,脸色白的如同死人,似乎已经承受不起任何的风吹雨打。
继常司令这个保护者之后,九井水再度失去了对她而言最重要的徐刚强,整个人的眼神都变得飘忽起来。
这支小队,已经是强弩之末。
生与死,怎么可能习惯的了……
在华都经了丧尸围城以后,西省的丧尸依旧数目惊人。毕竟人口基数摆在那里,华夏四分之三都沦陷了,丧尸的数目怎么算都过亿了。
这样庞大的群体,到底要怎样才能消灭掉?
核弹吗?
从跨江大桥登上西省地界,距离南云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