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孩子很有意思。
在无人可依靠的时候倔成狗,比谁都要坚强,可一旦遇到那个可以让她放心的人,立刻就变成了绿茶妹妹白莲花,要多脆弱有多脆弱,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裴凉看着纪暖的背影,慢慢的跟着她往前爬,心里好气又好笑。
不过……
偶尔依靠一下她,这感觉似乎也还不错。
纪暖并不知道背后的裴凉是怎么看她的,她小心的往前挪动,尽量不发出声音,路过通风窗的时候更加小心,生怕被下面跑来跑去的守卫发现端倪。
接连爬过了好几个通风窗,纪暖还是认不出来,这儿是什么地方。
虽然裴凉说这里距离她被折磨的地方不远,可那个充满丧尸的大广场在哪里,她也完全不知情的啊……
纪暖叹了口气,回头一看,却见裴凉跟她隔了好一段距离,此时正伏在板上艰难的喘气。
“喂……”她赶紧回身爬过去,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没事吧?看你出了这么多汗……”
“我当然有事,我中枪了啊。”
裴凉嗤笑一声,想推开她,纪暖的手已经摸到他的额头:“好烫!你发烧了?”
“唔……”裴凉淡淡的应了一声,“还是先往前走吧。”
“等等!”纪暖拦住他,郑重却又担忧的问道,“从你中枪到发烧过去多长时间了?”
“你以为我感染了吗?”裴凉嗤了一声,又说道,“这都好几个小时了,你睡得猪一样沉,叫都叫不醒。”
“……”纪暖确实是这么想的。
如果裴凉真被感染,那她就倒霉了。
好在不是。
纪暖松了口气:“那应该是伤口发炎吧?你得吃消炎药。”
“先出去再说吧,还吃药……”正说着,裴凉忽然就倒下去了,发出“砰”的一声。
“哎哎!”
纪暖赶紧扶着他,生怕刚才的动静惹来守卫,好在守卫刚刚在下面巡过一轮,这点动静并没把他们吸引过来。
裴凉一倒,纪暖真正有点慌了。
就算裴凉受伤了,但只要跟在她背后,她心里就有底,不管做错了什么,裴凉都会给她收拾烂摊子的,可是现在……
他们两人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周围全是敌人,百里云川指望不上,裴凉又彻底晕菜……
这不是在难为她大壮吗?
形势严峻,纪暖又带着一人一狗,要平安离开简直是天方夜谭。可是,让她眼睁睁的看着裴凉在这里烧死病死,她又做不到。
为今之计,还是从敌人的薄弱处下手。
她要去找百里云川,她就不信,他会把她和裴凉交出去!
如果他确实这样做了,她也就能真正死了拉他回头的这条心,再也不提这茬。
失去知觉的成年男人很重,尤其是裴凉身为军人,锻炼过的身体那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每一块肌肉都是货真价实的,于是这足足八十公斤的身体压在纪暖四十多公斤的小身板上,把她压的像豆芽一样直吐舌头,差点就翻白眼了。
拖行不易,尤其是在敌人的头顶上,纪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拖他爬过一个通风窗,依然不辨方向。
照这种龟速,等逃出去他都死了。
可这里实在太复杂了,她总不能跑下去问百里云川的房间怎么走吧?
但是,她突然想到了一个不怎么厚道的办法,越想越觉得可行。
既然潘多拉不厚道,她那么厚道干什么?
如果必须牺牲少数人来保护多数人,她干!
在这种时候,她似乎终于明白做过这种决定的人都是什么样的心情了。
这对大多数人来说是一种救赎,可对做了这样决定的人来说,却是一种心理折磨。
少数人的牺牲是决定者心里挥之不去的阴影。
知道那蓝和百里云川都曾这样纠结过,纪暖也并不觉得孤单了。
……
纪暖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但是她知道,这里离关押丧尸的地方不远。
那么多的丧尸聚在这里,估计居住在基地的成员没几个人知道。
纪暖把裴凉放下,拍拍他的脸,在他耳边低声嘱咐:“裴凉,你撑住,我去去就回来。”
只一会儿功夫,裴凉就烧的不省人事,他在冥冥中听到了纪暖的声音,但听不真切,只隐约知道她要走。
他伸出一手,胡乱的抓住她的胳膊,将她往身边拉,烧糊涂的眼睛带着迷路孩童般的迷茫:“别走……”
“我会回来的,你等着我。”纪暖掰开他的手,一字一句的重复,“我会回来的,你给我撑住。”
也不知他听到没有,总之她说完之后,裴凉就松开了手,软绵绵的倒在地上。
纪暖怕豆芽醒来大叫误事,就把它带在身边,倒着爬回去。
没了裴凉,速度自然快了很多,纪暖退回原先的通风扇,小心翼翼的往下看了一眼,见到一个布置成酒室吧台的房间,面积不小,另一侧是一堵挂着大型山水画的墙壁。
要不是之前见过这墙壁,纪暖还真要被山水画给骗过去了。
这墙才不是面正经墙,正是索尔贾斯帕欣赏她倒霉相的全景玻璃窗!
当时他们两个就在这里看戏小酌,惬意的很。
只是不知那两人现在到哪儿去了,房里只剩下两三个持枪闲晃的守卫,其中两人还在吧台前走动,眼睛一直看着架上的名酒,用英语商量着要不要偷喝一点,反正房里没监控,少一点别人也不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