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薇额前的头发被冷汗打湿,这里看来就是用刑的地方了,她被冷水泼醒,应该很快就要面对拷问,只是不知墙上这些可怕的刑具会先用哪种?这些军士又想从他们嘴里问出什么来。
她就算再没有政治敏感度,也知道皇帝大行是在二月,那时候林皓应该还不认得那什么道人,更没有开始种植冬虫夏草,这些人却硬要说是他们谋害先帝,看来他们知道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会承认什么。
他们很有可能会被屈打成招,作为构陷林家的证人。
这真是无妄之灾,在封建时代,人命果然贱如草芥,莫名地被牵扯进什么大逆之案中,不用搜查令,没有任何法律程序,就被五花大绑带到刑房。
陆浩然知道林家在京城也算商业大家,与南伯候府沾亲带故,林皓在京中与几位宫中贵人交好,后来因为与简亲王交往过密,被认为是三皇子一党,差点儿被其他皇子的人陷害卷进大长公主巫蛊之案中。
林牧元花了数十万两银子,送出许多礼物给祯熙帝宠幸的吴贵妃才让林皓得以脱罪,这在京中也不算是什么秘密了。
因为此事林皓才被林牧元赶到明水来反省,并言明赚不够十万两银子不许回京。
林府一向与宫中贵人保持适当的距离,从不参与朝中之事,一副老老实实做生意,谁都不得罪的模样,谁能想到这次居然也卷入了夺嫡之争?
陆浩然本是打听到林府与南伯候交情甚好,传闻南伯候世子沈珏对于品茶颇有独到之处,如果寒潭新玉能得沈珏赏识,在京城要想打响名气也是十分容易的事情,这才存了与林皓合作之心。
只是陆浩然毕竟只是个商人,对朝局的了解不够深彻,他在京中只知沈珏在几位皇子夺位之争中一直处于中立,却原来也卷入了夺嫡之乱中,这才有了今日之劫。
可是细细想来,现在这样的局势,又有谁可以独善其身?锁子军都出动了,看来京中几位皇子争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连孔垂芳这样的将领也卷入其中。
这地方看着不像普通的牢房,光是墙上挂着的锁住犯人的铁链就足有婴儿的手臂粗细,此地看着倒像是审讯军中要犯之地。
刀疤脸换了身常服走进来,没有穿他白日里所穿的锁子甲,他手中捏着镶了刺的马鞭,进屋后冷冷扫视了苏薇等人一圈,马鞭一扬,指向陆浩然道:“先从他开始。”
旁边就有几人上前解开陆浩然身上的绳索,将他强行按在刑凳上重新绑好,刀疤脸马鞭狠狠朝陆浩然脸上一甩,陆浩然半边脸立时有血珠子滚落下来,半边肩膀上所穿的石青色杭绸衫子也被扯破,露出里面雪白的中衣,很快被血迹染红。
清风奋力挣扎,嘶声大喊:“你们要打就打我,不要打我们少爷。”
苏薇闭上眼睛不忍也不敢看,心中又愧又怕。
辛砚也喊道:“你们把我家少爷怎样了?我们是明水林家,你们居然敢如此?”
陆浩然神情痛苦,只是他性子坚忍,咬紧牙关没有吭声。
苏薇强忍住心中的害怕睁开眼,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你们快放了陆少爷,他只是来明水收茶叶的,他是董记茶庄的人,与林家并无关系,你们想知道什么问我好了,我跟林三少爷是朋友。”
她不能在无辜的人受自己牵累之后,还眼睁睁看着他们受罪,就算很快要轮到自己,她也不能让无辜之人挡在自己前面。
陆浩然和清风神情震动地看向苏薇,没想到这个忻娘在如此吓人的刑罚之下居然还能挺身而出,她身形瘦下,稚气的脸上却是凛然的神情。
辛砚听了苏薇的话,怕那些军士真的立时抓了苏薇去拷问,忙大声道:“我是少爷的贴身小厮,你们要问什么只管问我,不要为难林府的客人,他们今日才第一次到林府中,什么都不知道。”
那刀疤脸狠狠甩了辛砚一鞭,辛砚头脸上渗出了血,口中却还是喊道:“你们打我好了!不要为难其他人,那忻娘只是村户人家的姑娘,给我家少爷送茶叶来的,你们别为难她。”
“辛砚,你知道什么?你们林府种香菇的技术可是我教的,你快别说话了。”苏薇怕辛砚再被责打,急急道。
“你们都别争了,既然你们在今日出现在林府,不管你们跟林府是什么关系,总是乱党逆贼,不要想着逃脱,总有轮到你们的时候,给老子闭嘴!再多嘴多舌就把你们舌头割下来,就算你们不开口,我也能拿到证据。”刀疤脸恶狠狠地吼了一句,举鞭就朝苏薇劈头盖脸地打去。
苏薇头往后一偏,知道躲也无用,闭上眼睛,身体缩成一团,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出现。
她睁开眼就见那刀疤脸后心流血倒在地上,四周传来几声闷哼,其他军士也纷纷倒在地上,几条黑色的影子如鬼魅般从墙角阴影处出现,手脚麻利地隔开苏薇等人身上的绳索之后,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刑房门口。
虽然那几个人蒙了脸,但苏薇觉得他的眼睛十分熟悉,是萧朗的哥哥萧知柏,他怎么会出现这里?还救了自己。
林皓和石雪安被关在苏薇和陆浩然旁边的屋中,那屋子有个几个小孔能看到刑房的情况,林皓和石雪安脚上的绳索已经被放开,手上松松缠了几道,确保他们不会受伤,但也无法活动自如,他们口中的麻核依然还在。
林皓觉得口舌已经麻木,不知道这样下去会不会失去说话的功能,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