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按照京城的规矩,家里死人了是要放一串鞭炮的,郑老爷子不但不让发讣告,连鞭炮都不让放。
“管他发不发讣告呢,只要死了就好。”孙武又确认了一遍,“倪烟真的死了?没搞错吧?”
郑玲玲笑着道:“姜姨亲自检查的,能搞错?”
“那就好!”孙武松了口气,接着道:“什么时候送去火葬?”
郑玲玲道:“估计还要等几天,对了,你先收拾下,今天晚上我们守夜。”
“行。”孙武去洗手间洗了个澡。
夜幕渐渐降临。
朦胧的黑色将郑家别墅笼罩其中。
“呱!哇!”外面传来乌鸦那粗劣嘶哑叫喊声,听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倪烟就躺在偏厅中间的灵床上,香炉里燃着三炷香,边上还有一个铜制的脸盆,脸盆里燃烧着纸钱。
脸盆里的纸钱又称为上路钱。
黄泉路不比人间路。
过桥要钱,过忘川河畔摆渡也要钱,贿赂鬼差更要钱,所以就需要一个人跪在脸盆前,不停的燃烧纸钱,并且保证火光不被熄灭。
郑娴静跪在脸盆前面烧纸钱,听到脚步声,假惺惺道:“烟烟妹妹一路走好,你放心,我会代替你照顾好爷爷奶奶的。”
上官德辉一脸疲惫的从楼上走下来,看着郑玲玲道:“爸妈他们白天太伤心了,现在已经睡着了。婷婷那里情况也不太好,烟烟这里就辛苦你和姐夫还有娴静了。”
郑玲玲点点头,“德辉你放心,我会好好看着烟烟的,你快上去照顾婷婷吧。烟烟就这么去了,我怕她会想不开......”
孙武道:“妹夫,咱们都是一家人,说辛苦就太见外了。烟烟就这么走了,咱们大家都非常伤心,你说她这么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唉......真是天妒英才啊!”
上官德辉痛苦地捏了捏太阳穴,“可能这就是烟烟的命吧......”语落,他接着道:“姐姐,姐夫,那我就先上去了。”
“去吧去吧,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逝者已逝,生者如斯!”
上官德辉转身上了楼。
转眼间,诺大的偏厅里就只剩下郑玲玲郑娴静和孙武这一家三口。
夜色越来越浓。
转眼已是三更天。
明明已经是六月,本该燥热的季节,可空气中却有一股沁骨的寒。
郑家上上下下都陷入诡异的安静中,半点声音都没有。
郑娴静缩了缩肩膀,“妈,我有点害怕。”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有些怪怪的,就好像某个地方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怕什么?”郑玲玲不在意的道:“爸妈不是都在吗!”
孙武道:“娴静,你将来可是要做大事的!一具死尸就把你吓成这样了?”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脚步声。
万籁俱寂响起轻飘飘的脚步声,显得格外惊恐。
郑娴静咽了咽喉咙,连忙躲到郑玲玲的身后,差点打翻了正在燃烧着的火盆,脸上惨白的一片。
“娴静,怎么了这是?吓成这样?”空气中传来熟悉的声音。
郑娴转头一看,只见来人是姜医生,她舒了口气。
不是鬼!
郑玲玲知道现在大家都睡着了,也就不在伪装,笑着道:“这孩子怕鬼呢!”
姜医生走到郑娴静身边,“娴静,姜奶奶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你不用怕。”
“嗯。”郑娴静点点头。
郑玲玲接着道:“姜姨,他们也不让发讣告,你说这倪烟什么时候才能拉去火化啊?别到时候在家里都放臭生蛆了!”
夏天可是最容易生蛆虫的季节。
姜医生道:“这个问题轮不到你操心,真生蛆了,你爸妈就该急了。”
郑玲玲点点头。
“烟烟为什么会死?”郑素玉不知道从哪边冲过来,拽着郑玲玲的衣领道:“你不是说那个药没毒吗?那烟烟为什么会死?”
早知道那些药会致命的话,她肯定不会害倪烟的!
郑玲玲的脸色立即就变了,“你在瞎说什么呢!”
虽然郑家人都已经睡着了,万一谁下楼喝水听见了这句话可怎么办?
姜医生将郑素玉拉开,低声道:“素玉,人死不能复生,你冷静点。死人已经死了,但活人还活在世上。”
最后一句话说的不轻不重,却让郑素玉的脸色全都白了。
“是你害死了烟烟!是你们害死了烟烟!”郑素玉哽咽着道:“你们这些人会有报应的!”
姜医生狠狠地捏着郑素玉的胳膊,“你别忘了,那些药可是你亲自端给倪烟喝下去的!”
郑素玉闭了闭眼睛,脸上全是泪水。
她不知道她的人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是她不好。
她害死了倪烟。
她是罪人!
就在这时,屋顶上的水晶灯突然灭了。
吱呀——
一股阴风从门外吹进来,吹开了本严严实实关上的门,昏暗的屋子里突然起了一层白烟。
寒气逼人!
周围瞬间就安静了。
几人一瞬不瞬的看着门外,瞳孔睁得极大,就连一向不信鬼神之说的郑玲玲和姜医生都觉得心底发毛。
郑娴静更是吓得紧紧的抱住孙武,“爸!爸!是不是倪烟回来了!她回来报仇了!”
孙武咽了咽喉咙,“不是,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你别自己吓自己!”
哒-哒-哒-
空气中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