硕大的客厅,硝烟弥漫、剑拔弩张,升级版的豪门妇人宫斗大戏正如火如荼地上演着,老管家周汉申傻傻站在一旁,满脸的无可奈何。
“温玉,别成日给我装出一副柔弱无辜的绿茶婊模样,老娘不吃你这一套!”肖毓青穿着一套袖着金灿灿龙凤呈祥图案,拉风又气派的真丝睡衣,叉腰矗立客厅中央,像一尊金光闪闪的大佛,正对着安静坐在沙发上委屈得不行的四夫人发飙:“什么叫先来后到,什么叫长幼有序,懂不懂?中华文明五千年都教不会你和你手下的人,姐姐今儿个就让你知道——何谓礼义廉耻!”
“三夫人!”一直在温玉身边伺候的家中“老人”陈刘金娥护崽儿地站在四夫人前面,毫无畏惧地与之分庭对峙,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我家姑娘不过想弄一份蔬菜沙拉,又碍您什么事儿了?值得这样大动肝火吗?”
“蔬菜沙拉?呵呵,呵呵呵!”肖毓青伸手拉了拉快要滑落的肩带,笑得“嚣张跋扈”:“一大早的,整个驰家上上下下都围着你打转,还要在那儿显摆、矫情……是谁准你动我东西的?那汤,是送给向佑补身子的!老娘从7点就起来熬着,我容易吗我……谁知道,刚转身就给我丢一边儿去了。蔬菜沙拉?你那崇洋媚外的玩意儿,需要动火头吗?是不是好日子过久了,不舒坦,存心找骂?”
“三夫人,请说话客气一些!”陈刘金娥气得一张老脸铁青:“我家姑娘是打就在驰家养着的,自然知书识礼。她不同你计较,并不代表可以任你欺负辱骂!”
肖毓青横眉怒怼:“我不惹你们,你们偏偏来膈应我。全家就属她最,我不骂她,我骂谁去?”
陈刘金娥看她一副“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贼”样,一双手打颤,低声咒了一句:“不过是个不入流的戏子,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跑到驰家来作威作福的,与那些外边来的野丫头一个模子,出不得场面。”
“放你娘的屁!谁是外边来的野丫头?你说清楚……”肖毓青挽起袖子摆开了干架的气势,忽而抬头看见二楼角落里,黎樱正裹着一抹白床单在那里哆哆嗦嗦地站着,活像一个孤魂野鬼,差点吓出屎来:“哎呀妈!”。待她瞪大眼睛看清是谁,心脏又开始跳动起来,然后霸气地向她喊了一句:“樱妹儿啊!你和老大在一边待着去,不许下来,听见没有!看姐给你们整一出《甄嬛传》续集,开开眼!”
“哦!”二夫人还真怕被人看见自己现在的模样,将床单又裹了一层。
陈刘金娥看两人“眉来眼去、勾勾搭搭”的场面,心中忿忿,用潮汕话骂了一句:“靠父死母,无父仔!(没家教)”
“够了,刘姨!”温玉轻蹙娥眉出声制止了下人后面的话。她娇艳无双的脸上尤带着脆弱的苍白,左手食指贴着创可贴,整个人瑟缩在沙发上,无措的看着面前开战的两人:“别再说了……我有些不舒服!”
陈刘金娥知道这丫头素来身体积弱,满脸慌张的凑过去,检视她仍带着血迹的手:“姑娘,是不是伤口感染了!我们去医院吧,这可大意不得,万一破伤风怎么办?”
“我没这么娇弱!”温玉恬淡一笑,真如枝头开放的梨花,千般颜色万般美貌:“三姐,这事儿都是我的不对!”她转而看向妖艳霸道的肖毓青,赔罪的话十分恳切:“姐姐原本是不下厨的,所以我并不知道那是您的东西。如果有冲撞的地方,请别往心里去!”
四夫人这话说得十分漂亮,姿态也放得低,既守礼,又将所有罪责悄无声息地转移到了“从不下厨的三夫人莫名其妙的心血来潮”上,让旁的人自然觉得是肖毓青题大做了。
“嘿!我的暴脾气……”厉害的三夫人踢到块铁板,心中不舒坦了:“一句不知道就可以乱碰别人的东西?就可以让下面的人在那里作妖?恃宠而骄也得有个限度吧!”
“三姐!”温玉浅淡一笑:“二爷待我如何,那不是我能左右的……”她说:“也不是您能左右的!”
一句话,便将一场争斗终结!
你肖毓青再厉害、再嚣张,终归是不受宠的,即便有委屈、抱怨又怎样?还不是得乖乖忍了!
肖毓青自嘲一笑。是啊!有驰家家主宠着,她还真不能对眼前这位四夫人怎样。原来,真正咬人的狗,从来不叫!
正在气氛降到冰点时,杵在二楼居高临下的黎樱恍惚间看到了沉默站在门外,似乎静观了这场硝烟好一会儿的男人。他的面容隐在暗处,让人看不清此时的表情和心情,只有外面树荫投下的黑色,笼罩出一团阴霾。
驰冲在这个点儿突然回来……黎樱心中微颤了一下,莫不是有人已经告知驰家家主四夫人受伤的事儿?不妙!
“二爷!”她轻轻唤了一声,向肖毓青的方向瞟了一眼,既为预警,又为制止老三再口无遮拦,酿成大祸。
——人生有四苦:看不透、舍不得、输不起、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