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青哥,我......我明天就要走了......你以后要好好对嫂子,我也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女子两滴清泪划下,顺着徐茂青的手...渗透进皮肤...流进心脏,那里猛地收缩了一下,他捂着心口,无声嘶喊,“不要......”
睁眼,黑漆漆的夜伸手不见五指,三月的天还有些微凉,但他后背却湿乎乎的难受。偏头,感受到身边人沉稳的气息,他拱了拱身子看着房梁,睡意全无。
身边人似乎也进入了梦魇,不安的拱了拱被子,身子缱绻成一团,手在被里抓着自己的手臂不放,他嘴角有些酸涩,苦笑的回握了那双颤抖的小手,给以她力量。
记得去村里接她时,看着她小鹿乱撞的眼神,他非但不觉得害羞脸红,心里反而升起了一股怒气,他从来不知道他媳妇竟还是个孩子,瘦小干瘪的身躯和十岁孩童无异,瞪了眼屋里坐着的那群嗑瓜子的人,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那么大的火气接了王静怡就走人了,那群人却只是在他们走远后说那个扫把星终于出门了,他转身看了眼低着头的女孩,他想着扫把星以后就是他的了。
一路上,对方一直小心翼翼跟在自己身后,他要是停两步对方也会停下,他要走得快些了对方就小跑跟上,他不觉得她体贴,心里火气更甚,王家有三个女儿他早就听人说起过,怎么会给他一个这么小的?按了按凸起的额头,他想难怪王家说要在三年后成亲,原来是早就算计好的,可能是他这三年表现的太不在乎了,让她娘随便给他塞了个女人,呵,他心里苦笑。
感觉到身后的人脚步晃了下,他有些叹气的想,反正他喜欢的姑娘已经走了,就这么耗着过一辈子也不错,这人他是不会承认的,但他还是给了个手镯当是信物,就在刚才接人的时候,他想这么小的姑娘怎么能接受住村里的冷嘲热讽呢?脚步慢了下来,像散步那样家去!
谁知,他娶回来的媳妇不仅接受住了来自村里的流言蜚语,连她娘的步步紧逼都一直咬牙挺了过来。
一个夜晚,看着拖着疲惫身子回来的她,他忍不住问道:“静怡,你恨吗?”
她似乎被吓坏了,眼神有些闪躲,身子局促不安晃了两下,略显狼狈的洗了脚爬上炕,身子明显往外挪了几分,他知道她听进去了,手撑着头,似陷入了回忆,“我恨......”这两个字从喉咙发出来的时候竟让他莫名的有些哽咽,“静怡,你有喜欢的人吗?就是长大了想嫁他的人?”
对方的身子明显抖动了一下,他感觉到她在哭泣,偏头,把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几分,他此刻竟想和身旁的女孩分享他的秘密了,于是他开口了,“我有过,有过一个想娶的姑娘,小时候她会跟在我身边叫我茂青哥,叫我大哥和三弟时很客气的叫大郎哥,三郎哥,我想这个女孩真可爱,只有我在她眼中是特别的,她勤快踏实,家里的活儿没有做完过,就是这样还是会偷跑出来跟我去田里捉鱼,虽然她怕水......”
吞了口水,他不承认自己眼睛湿了,“后来女孩真的长大了,我想我要怎么告诉她她才能给我做媳妇呢?就在我犹豫忐忑的时候,她跑来告诉我,你知道那种会让人昏死过去的笑吗?她当时的笑就是那样的,她的嘴像是盛开的花一样儿,一张就能让人欣喜‘茂青哥,村里说你们家要给金凤姐和你找个扁担亲呢,你看我合适吗?’”
说到这里,他喉咙却再似发不出声音,身边的人哭泣声低了下去。
他不知道什么是扁担亲,他只听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姑娘答应给自己做媳妇了,他神情有些狼狈,一脸懊恼,想到自己犹豫了这么久怎么就让她先开口了呢?回家问了赵氏情况,确实有这事儿。知道是扁担亲后他心里有些不爽,扁担亲嫁过来婆家是没有地位的,他不想赵氏像骂他大嫂那样骂她,于是他偷偷去地主家帮忙做工,想着有了信物和聘礼,她就会让人高看一眼了。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他娘知道了他在地主家干活的事儿,要让他把钱拿出来,他摇头不肯,这钱他娘拿去就是不会拿出来的。
他娘骂了整整三天,十六岁的他已经知道什么是自己想要的了,硬把银子留着,有次他大嫂问他是不是有喜欢的姑娘时,他羞红了脸,支支吾吾了老半天点头承认了,他想他大嫂肯定会支持他的,果然他大嫂让他加油干,多存些聘礼,他满心欢喜,家里终于有一个支持他的人了。
不止怎么的,他娘竟知晓了自己和槐花背地里往来,那天和心爱的姑娘告别后,兴高采烈的回家迎来的是他娘的冷声呵斥,“给我跪下!”
他脸上的笑来不及收回,叫了声娘乖乖跪下。
“你竟然看上了那个小蹄子?我告诉你,咱家就算穷,你大姐嫁的人也必须是家里的老大,她何家比咱家还穷,你是想让你大姐嫁过去吃苦不成?”
他不知道此时的赵氏已经为他大姐找好了人家,他抬头,一脸坚定的看着他娘,“娘,槐花挺好的,她都不嫌弃咱家没聘礼呢!”
“什么?她家一个穷光蛋还想要咱家的聘礼?二郎,我告诉你,趁早歇了这心思,你媳妇的人选我已经替你物色好了,邻村王家的闺女,长得比槐花好看多了,我和你大姐去看过了,她也说不错!”
犹如五雷轰顶打在头上,他不可置信的看向旁边慵懒的徐金凤,嘴巴有些口吃,“大姐,娘说的是真的?”
“对啊,你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