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使府,后院之中的秦云裳正在仔细翻看着手中的黄皮纸书。
书本看着有些老旧,内容是有关治丝技法的。
这种东西当然不是秦云裳之前一直看的那种楚辞汉赋,魏晋经典。
但是为了让自己变成一个“有用”的人,她在许久之前,便已经放弃了那些优美的词句,开始了只要是装订成册的书籍,都翻开阅读的习惯。
在这里,女子是极少能够出门做事的。秦云裳自然也没有例外,但是如果一直在府里无所事事,整天看那些伤春悲秋的东西,对“有用”这两个字又毫无作用。
所以,她便有了这个打算,并开始坚持不断的实施起来。
说实话,这种行为稍微有些好笑,尤其是对她这种饱读诗书的大家闺秀来说。
但是在秦云裳看来,这是她唯一能够做到的事情了。
门外的脚步声响起,片刻之后,名叫翠荷的丫鬟开口道:“小姐,有客人到了,夫人让你去前院厢房一下。”
“有客?”
秦云裳登时就站了起来,手中的黄皮书本也直接扑到在了旁边的方桌之上。
“是谁?隔壁的陈公子么?”
翠荷在昨日已经见过陈积以此,所以此时便摇头说道:“不是,是两个人,一个中年妇人一个读书的。”
秦云裳心中刚刚升起的那股激动,在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知道了。”
平静的说完之后,秦云裳便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
从翠荷的描述之中她已知道,今日过来的府中的是些什么人。
前段时间母亲曾给自己说过婚配的事,她的语气很是苦口婆心,不停的再说自己已经到了年龄,换做旁人早就已经出阁了一年半载。
自己当时摇头不语,只道自己不想出嫁,这辈子都要留在家中侍奉娘亲。
母亲见自己态度坚决,油盐不进,语气也是愈发的着急严厉,最后终于大发雷霆。
“你不就是还在想着隔壁的陈积!他都已经是驸马爷了,你见过哪个驸马爷还能令娶她人的?!”
自己当时只是回答:“女儿没想让陈公子另行婚娶,也从来没有奢望过可以嫁他为妻。”
“那你到底还在等着什么?”
“女儿没有等着什么,只是这辈子不要嫁与旁人而已。”
“那你就这么一直在府里耗着?还是说,真的要……要……恬不知耻的去做人家的外室情人?”
说实话,如果陈积有需要的话,自己确实可以做到这种“恬不知耻”的,到时候,自己无非就是搬出家中,寻个别的住处罢了。
只是在母亲面前,这种念头只得深深的藏在心中。
母亲见自己不说话,或许已经猜出了什么,之后的她喟然长叹:“别忘了你父亲的一世英名啊……”
“女儿从未忘过。”
“而且,如果没有陈公子,父亲的一世英名,怕是已经变成遗骂千年了。”
自己当时的话确实有点过头,所以便稍微缓和语气道:“母亲放心,陈公子身边的女子都是人间绝色,他也多半看不上女儿的。”
然而母亲却已经再也听不进去:“既然如此,那所有的事情都由我独自一人安排了,更何况,婚娶之事从来都是听从父母之命的,为娘嫁入秦家之时,也都还未见过你父亲一面。”
“那娘亲在嫁来之前,家中可曾有此变故,心中可曾爱慕他人?”
“你!”
“如果此时女儿也是一张白纸的话,那也不会如此抗拒了……”
那天的谈话不欢而散,同样的,以后的日子里也有几次类似的争吵,结果同样是不欢而散。
自己总想着,只要自己坚持下去,那么母亲多半会因此妥协,不再提出那些择人婚配的事。
但是结果很显然,自己并没有那么幸运。
秦云裳面无表情的走到厢房之中,叫了一声母亲之后,便坐在她的身边,不再言语。
秦夫人李氏开始介绍:“韩夫人,伯岩,这就是小女裳儿。”
说完之后她又对望向自己的女儿,直接说道:“裳儿。”
她此时的意思很是明显,自己的女儿很是知书达理,应该知道礼貌招呼的。
然而秦云裳却好似没有听到一般,依旧保持刚才的姿势一言不发。
李氏见状只得顺着自己的声音说道:“韩家和你父亲相交已久,算是为数不多的世交了,这是韩夫人以及韩家公子伯岩。”
秦云裳依旧正坐在母亲身边,俯视地面的她神情平静的“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矮胖妇人此时笑呵呵道:“早就听说裳儿大家闺秀,一身的才气,今日一见果然是气质不俗,照我看呀,这姑臧城中,能比得过咱家裳儿的,应该是屈指可数了。”
说完之后,她又给自己的儿子斜去了几个眼色。
韩伯岩的眼神一直停留在秦云裳的身上,不过此时的他依旧挑着眉毛,然后微微抬起下巴道:“秦小姐果然与常人不同,子邦这厢有礼了。”
说到这里,只见他稍一拱手,然后便重新坐直身子。
只是等对面的二人做完这一切后,秦云裳依旧没有半点儿动静,好似木头人一般,连刚才的“嗯”都未发出一声。
李氏的脸上已经有些难看,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后,正要再次提示一下自己的女儿,然后就听对面的矮胖妇人道:“秦夫人,裳儿一看就是温婉雅致的人,这儿人太多,裳儿肯定也不便开口。要不,秦夫人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