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妍面带疑色,看着江舜诚,见他并未反对,面色里带着欣慰笑容。懂晓父亲的用意,素妍笑道:“既是张大哥给的,妹妹就不客气了。”伸出纤纤素手,浅紫暖玉触指生温,是难得一见的好物件。
张德松在江舜诚的位置坐下,陪素妍下棋。
江舜诚捧了茶盏,与闻其贵说话。
“江兄,豫地大旱、又闹了蝗灾,这两日收到好几份奏报。”
这件事是今岁以来朝廷最关注的事,亦是天下百姓们津津乐道、茶余饭后的谈资。
江舜诚面露思索,“今晚,其他几位也来?”
“兵部冯侍郎今不来了。听说西歧人又在攘边,抢了边关小镇我朝百姓的货物、粮食。”
天黑之后,未到二更,又有两位朝臣过来,就连江书鸿也赶了过来,六个人在书房里,你一言,我一句地畅所欲言。
前面说的都是朝堂里发生的几件大事:豫地闹灾了、西歧人又不安份了。然后,几个人聚在一块,就开始说看不顺眼的人来。
一直在与素妍下棋的张德松突地按捺不住,道:“袁御史那老不死的,居然在家写弹劾我的折子,说我逼良为妾。”
江舜松看了眼棋盘上的棋子,拿了素妍的棋子,帮她落了两子:“妍儿,就得像爹这么下。”漫不经心地道,“都察院那帮家伙,他们专干的就是弹劾人的事儿,你叫他不弹劾,他们且不是没事做。”
张德松心下不安:“可是……”
“有什么大惊兄的,你不就是又纳了一房小妾。这满朝文武,有几个臣子只此一妻的,就算本相只娶一妻,那也是迫于无奈,江氏家族早有家规在前,一百年前就有这规矩。要不然,本相也纳上十来房小妾……”
素妍抬头拿眼愤愤地瞪着江舜松,在她娘面前,他乖得跟只小白兔似的,敢纳妾,只怕她娘会找他拼命。
江舜松自知失口,毕竟今儿不同往常,他的小女儿还在书房呢。问:“德松,你和我说句实话,这位小妾,真是强纳的?”
“老师说笑,学生怎会干出这种事。这第三房小妾,确实她自愿的,学生不想纳,她竟因学生患了心病……”
素妍听到心里,只两字:胡扯!
看张德松的年龄不大,居然已经有三房小妾,还真是人不可貌相,瞧着文质彬彬,一身书生气,也是一头狼。
素妍想到江家满门抄斩的结局,唉,他爹是个好爹,洁身自爱,只她娘一个妻室,可这张德松怎的纳娶如此多的妻妾,就凭他那点微薄的俸禄?要是靠俸禄养活一群女人孩子,她自是不信。
闻其贵道:“袁御史过往虽多有弹劾,可近来怎的老是盯着我们不放。前儿他就弹劾本官,接下来又要弹劾德松,他到底想干什么?”
江舜诚冷哼哼地笑了两声,他早已习惯,自十几年前起,哪个月没有弹劾他的奏折,如果真没有,江舜诚反而会讷闷、不安,习以为常了,拿这弹劾当成赞美,只要皇帝信他,就算都察院那几个老考究的御史尽数弹劾,他也不为所惧。
江书鸿道:“袁御史近来和胡长龄、崔左相等人走得极近。实在不行,也让罗御史弹劾一下静王党的人。”
貌似不是干什么坏事,而是礼上往来,这弹劾人竟如孝子过家家一般的简单。
素妍好奇每到沐休日的晚上,朝臣、幕僚们拜见江舜诚时,他们都在干什么,敢情就说这些话,先是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然后聚到一块商议对策,再想想整人的法子。
素妍很意外:爹呀,这是玩么?你可不要把全家老小的性命都给玩丢了。
张德松灵光一闪:“听说胡长龄近来后宅不安,宠妾灭妻,收了他老婆的寡妇姐姐,后宅里的好戏可是精彩得很呢。”
江舜诚对于胡长龄算计自己小女儿染病的事一直耿耿于怀,道:“德松,这事儿你去办。”
若是整胡长龄,素妍还是觉得有兴趣。这让她想到,落井下石、忘恩负义,借着整垮江舜诚,后来荣升为刑部尚书的胡长龄。与其让他羽翼丰满时害人,不如让他的羽翼难以丰润。
自此后,白天素妍跟着教引嬷嬷学规矩、与三奶奶孟氏学丹青,虞氏亲自担任女先生,教她女红。晚上,就和江舜诚学习棋艺。江舜诚对于素妍的进步很是满意。每到沐休日,就让素妍呆在书房里,他与几个朝臣大谈如何整人的法子。
沐休日,张德松一到书房,见旁人未到,很是得意地炫耀了一把。对于顺利整到胡长龄颇是解恨:“叫他弹劾我,我也不让他好过。老师,这次学生干得还好吧?”
占了寡妇姨妹,这当真是丑闻,当今皇帝最厌恶的便是这些。
江舜诚直气得干瞪眼,反问:“你想将胡长龄赶出皇城,是要他做个外任官吏?”
张德松道:“只要这讨厌的东西出了皇城,不碍眼就行。”
“糊涂!”江舜诚骂了一句,“也许他还正巴不得做个外任呢。哼,岂能称了卑鄙小人的心思。”
“老师的意思是……”
“让他在皇城得个虚职,最好给他挪挪窝,占个户部名额,办办地方差使,有了功劳是你的,有了差错是胡长龄的。”
奸相,还真是奸相啊。
她老爹连这种方法也想得出来,在江舜诚眼里的弹劾本是小事,可经过江舜诚的参与插手,胡长龄因“宠妾灭妻,占寡妇为妾”,而被罚俸禄,连降两级。
外任是肥差,三年清知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