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薇轻声道:“阿琰,妍儿走了,你还得好好活下去,我们哪个不心痛,就是妍儿也放不下你。她说翠绿为你终生未嫁,让我把翠绿从庄子上接来,求我给翠绿一个奉侍名分,让翠绿细心服侍你。”
翠绿,曾经年轻美貌的通房丫头,当年是叶氏精挑细选送到宇文琰屋里的,后来宇文琰喜欢上素妍,便打发了她离开。翠绿曾经柔软如绸的长发,如今变得略为干枯;曾经光洁水嫩的肌肤,而今有了深浅的几条皱纹。此刻穿了一袭白色的长裙,正给素妍戴孝,然打扮依旧是王府姬妾的模样。
当她昨儿黄昏见到凌薇派去的人,几十年后,还能回宇文琰身边服侍,喜极而泣,转而才知是素妍遗命。
翠绿一来,就被凌薇抬了奉侍身份,在琴瑟堂里就近服侍宇文琰。来不及与宇文琰倾诉离开二十多年的离别之情,看到的就是双眸痛楚、不言不语,只呆呆地坐在床上,不睡不休的宇文琰。
他从来不敢相信,有一天她会先他而去,留下他一人,再不能看她对他生气,对他笑,与他说话……
这个家,不能没有她!
“阿琰,你好歹吃一些。你忘了妍儿的话么?她要你好好活下去,你可不能辜负了她的一番美意!”
任是凌薇如何说,宇文琰就是不说一个字,叮嘱了翠绿好生侍候便先离去了。
是夜。
宇文琰习惯性地将手往身边一探,却是空的。
以前,素妍就躺在他的身边,如今这里没人了。
他得把素妍寻回来!
不远处的小榻上,翠奉侍正侧身睡得正香。
他起身出了琴瑟堂,轻盈而快速地到了灵堂。几个琴瑟堂的大丫头正跪在冥钱盆前烧着纸,他静静地看着棺材里的女子,久久地不眨眼睛。
她怎会去了呢,他们说好的。今生今世在一起,讲好了至死不渝,可现下她却抛下他独自一人走了。
宇文琰瞧着,眼泪不由自己的迷蒙了双眼。扒在棺木边沿,静静地看着,看着……她的脸、她的眼,曾是那样的活泼,那样的生动,而现下她再不会与他说话,只静默地在躺在床上,沉沉地睡去……
当天夜里,皇帝就得到一个惊人的消息:“安西郡主的尸体不翼而飞。”
皇帝惊问:“人不见了?”是重复,又是在证实。
暗卫抱拳禀道:“左肩王父子都快要急疯了。四下寻人,可还是没寻到。”
皇帝在左肩王府埋有自己的暗卫,但凡那边有个风吹草动,他都能第一个知道,最早是因为他关注素妍。而后来则是为了关注宇文琰父子的动向。
次日一早,皇帝正待与往常去议政殿,只见杨云屏满脸怒容地进来,斥退左右,厉声斥问:“是不是你干的?”
皇帝不解,面露迷惑,他身为皇帝每日要做的事多了。却不知杨云屏要问的是哪件。
杨云屏又道:“素妍不见了,耀东兄弟找不着人,闹得满城风雨。人都死了,你就不能让她平静地入土为安,你把她弄哪儿去了?把尸体还给耀东,人心都是肉长的。素妍为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你就不能放过她!”
皇帝冷声道:“朕不知你在说什么?”
“可她不见了。除了你,还有谁会干这种事?”
“朕没有!”
杨云屏居然会怀疑他要去偷素妍的尸体,皇帝不由得苦笑,更是愤怒。素妍不见了,他也一样意外,因为居然有人在他的眼皮底下带走了人。“她活着时,我成全她的心意,她死了,朕还要和宇文琰争一个死人?朕没有做这种事,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朕对得起天地良心!”他以为不会心痛,当杨云屏质问他时,皇帝还是心痛了,做了二十多年的夫妻,杨云屏居然会怀疑他。
杨云屏茫然,一听到那消息,她第一个怀疑的便是皇帝,可竟不是他做的,那人呢?她怯怯地道:“真不是你?”
皇帝厉声对大总管喝斥,“查,给朕好好地查,一定要找到安西郡主的尸体。”
杨云屏怀疑皇帝,同样的,耀东兄弟也讷讷地看着沉默不言、一脸痛色的宇文琰,他们实在是怀疑,因伤心过度,爱妻如狂的宇文琰会不会把素妍给藏起来。
马上就是四月十八了,这是一早就看好的出殡之期,得将素妍抬至皇城郊外厚葬,可人不见了,总不能抬具空棺出城。
耀东兄弟几人都没有出口,你看我,我看你,彼此都说不出来。
倒是老王爷忍不住,从外面大步进入花厅,厉声问:“阿琰,妍儿的尸体是不是被你藏起来?”
宇文琰原本哀痛的表情顿时百感交集,怎么会有人偷素妍呢,他明明记得她好好儿地,这些年他的武功进益神速,没道理辩不出她病情转重,可太医瞧出来了、耀南瞧出来了,甚至最后连无名子也一并瞧出来了。
老王爷轻叹一声,“你倒是说话,天一亮,就要出殡,这人不见了,总不能抬具空棺出城。阿琰,就不顾自个儿,好歹要念着耀东兄弟三个,你……”
宇文琰一脸无辜,这几日他已经够痛苦了,满脑子都是素妍,“你以为是我把她藏起来了?”在他看来素妍没死,是睡着了,是的,一定是没死,要不然怎会不翼而飞了。
老王爷厉声道:“不是你还是谁?难不成还有人偷了她去。”
“偷……”宇文琰重复,面露深思,偷个死人做什么?还是从王府灵堂上偷走的,素妍失踪后,灵堂上有明显的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