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邪从田齐那里了解到了鲜卑人的态度和太平道高衡参与五族联盟,陷边军于大败的隐秘,立刻返回客馆,详细告知了皇甫嵩。
皇甫嵩心中凛然,急忙追问哈邪:“太平道欲发动叛乱?他可有依据?”
哈邪轻轻摇头,但是十分坚定的对皇甫嵩说道:“这只是他凭空猜测之言。但我观阿齐心怀死志。他滞留鲜卑,不为富贵荣华,定然是为了复仇。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没有必要以大言相欺。阿齐聪明睿智,目光长远,所言之事,将军最好信之听之,早作防范。”
“你是说,他有意投靠鲜卑,取得檀石槐信任,是为了谋害檀石槐,为父兄报仇?”皇甫嵩心中一动,立刻喜上眉梢。如果田齐真能谋害檀石槐,鲜卑必乱,大汉北疆再无忧患。
哈邪默默点头,十分伤感的说道:“我倒希望是看错了阿齐,误会了他的那些决别之语。”
皇甫嵩喜色一敛,摇头自语:“不会的。他父兄死于战场,与檀石槐毫无私怨,他如何会舍弃如此富贵,只求速死?”
哈邪苦笑一声,没有反驳皇甫嵩。他起身离开皇甫嵩,又忍不住提醒了一句:“你最好做些鲜卑内乱,逃离王庭的打算。以免事起仓促,不及应对。”
皇甫嵩轻轻一笑,不以为然。他相信聪明的人都怕死,缺乏一往无前的勇气,不会做孤注一掷的傻事。如荆珂、聂政,专诸、豫让那等智勇兼备的豪侠,已数百年不得见矣。他也相信檀石槐不会全无防备,即便田齐有此打算,也不会轻易得逞。
他却不知田齐早已厌倦了命运的捉弄,在北上鲜卑之时,就做了诸多准备,抱定了必死之心。
田齐想和上天豪赌一场,想看一看他能不能改变历史,能不能改变历史上这些知名豪杰的命运。
如果历史不可更改,如果每个人的结局早已注定,那他的人生也毫无希望可言,他的复仇注定成空,他也不必留恋在这虚幻的时空,继续承受命运的打击和捉弄。
田齐并没有把谋杀檀石槐的希望寄托于高衡,他不会把杀父之仇假手于人。他甚至料定高衡会出卖他,向檀石槐示警。他故意逼高衡下毒,只是放出一个烟雾弹,想进一步取得檀石槐的信任,消除檀石槐对他的防范之心。
夜色渐深,赫连芳放下手中那本田氏菜谱,帮田齐更衣,准备一起赴宴。
田齐微笑着享受赫连芳的体贴照顾,目光悄然扫过那本菜谱,心中涌起一阵愧疚。那本菜谱是他故意让赫连芳发现的。他这几天亲手为赫连芳烹制过几道菜谱上的菜肴,故意引起了她的兴趣。在那菜谱最后几页,有几道“毒菜”,都是后世研究发现,不可同时食用的菜品搭配。另外,他还在那些特制调味品的最下层,加入了鹤顶红和天然毒盐。
这几天,赫连芳已经开始按照菜谱,使用田齐提供的铁锅铁勺和调味品,练习炒菜了。田齐相信,用不了多久,等她厨艺稍成,定会为檀石槐精心烹制一桌菜肴,以表孝心。
赫连芳帮田齐穿好鲜卑贵族礼服,轻挽他的右臂,一同走出家门,走向檀石槐帅帐。
帅帐之内,许多鲜卑贵族已经先行赶到,正在相互闲聊、等待。帐内一片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田齐和赫连芳进到帐内,所有贵族纷纷起身,行礼问候。两人轻笑回礼,来到右首靠前位置安坐。和连坐在两人上首,对两人微笑示意。
田齐点头回礼,在榻前坐下,轻声对赫连芳说道:“你自去与女客相会,不必陪我枯坐。”
赫连芳见到几位女伴向她招手,向田齐抱歉一笑,转身离开榻案,走了过去应酬。
和连见田齐独坐,恐他感觉冷落,引领几位贵族走上前来,介绍与他认识,陪他闲聊了起来。
赤里海也端了酒杯走上前来,向田齐敬酒说道:“多谢特使援手之情。也恭喜特使得檀石槐大王看重,得封驸马督尉。”
田齐知道赤里海言语之中隐含讥讽,却丝毫不以为意,起身回敬道:“你我一路同行,相交甚欢,无须客气。请同饮。”
赤里海见田齐装傻,冷哼一声,执杯略饮,没有干杯,转身即走。
和连大怒,双目一瞪,就欲发作。却被田齐轻轻拉住,向他敬酒说道:“今日天使北来,必有喜讯,理这些旁人作甚。你我同饮。”
和连忍下怒气,陪田齐干了一杯,轻声说道:“早晚必擒之于帐下,以还今日之羞。”
几位鲜卑贵族也陪田齐干杯痛饮,却恐和连失言,拉他离座而退。
高衡借机走上前来,坐于田齐榻案,一边向他敬酒,故作亲近,一边悄然把一个瓷瓶递与他手中说道:“那红信石已炼制成药,分成两份。你我各执一份,分别掺入酒中,寻机行事。不论谁成功,共担其责。你可敢答应?”
田齐接过瓷瓶装入怀中,轻声回复高衡:“如果你敢害我,我定向天使举报太平道造反之事。”
高衡冷哼一声道:“放心。观鲜卑贵族欢喜之态,檀石槐果然要与大汉言和。为了草原之乱,边郡之危,我也只有杀他。”
田齐轻轻点头,高衡含笑而去。
过了片刻,檀石槐在柯最、弥加、置鞬、落罗、日律、推演、宴荔游等鲜卑重臣陪伴下走入大帐。帐内立刻安静下来,大家起身行揖手礼,不敢有丝毫不敬。
檀石槐坐于主位,挥手令众人归座,询问柯最:“天使可到了?”
柯最